夫人是樂意看到謝景洺如此表現,畢竟侯府隻需一人撐起便足以,庶子自然是不能搶了自己兒子的風頭。
輪到謝景恒,他一向跟這個兒子不親,如今分開數年,更是難以了解他的喜好,說的都是些不痛不癢的問題,他問什麼,景恒便答什麼,無其他話語。
侯爺卻是不惱,或許是對于謝瑤傷人冷處理的愧疚,亦或是景恒酷似他生母的淡漠的氣質激起了他久違的愧疚之情,他提議讓他學着打理侯府的産業。
他本不愛理這些俗物,待兒子們擔事兒,家中的産業自然是要留給他們的。家中産業大半是要留給泓兒了,但泓兒要走經濟仕途之路,分不出精力打理,不好都讓外家人管理,最後還是需要有親兄弟幫襯。
景洺是指望不上了,交給他大概率是有多少就敗光多少,景恒的性格沉穩,年幼時算得上是聰敏,先曆練個幾年,再慢慢地接手家中事物。
夫人一聽,立馬知道侯爺心中的打算。她怎能容忍侯府的産業交到謝景恒的手中,她留他的性命,已經夠她氣不順了,恨不得立馬趕他出府,由他自生自滅。
她未來得及開口阻止,謝瑤就按捺不住嘲諷,
“他上過幾天學?天天跟着鄉野村夫混日子,識得幾個字?怕是四書五經都念不全,算盤不會打,帳不懂記,還想管鋪子田莊,簡直是癡人說夢!”
“沒大沒小,怎麼說話!”侯爺怒斥。
“本來就是,堂堂的永昌侯府沒人了嗎,輪到個鄉野村夫。”
夫人制止瑤兒的話,“長輩說話,别插嘴。”
經過謝瑤的一番話語,她心中有了打算。既要顧全侯府的臉面,又要照顧侯爺的心情,完全将謝景恒排除在外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那便讓他知難而退,全了臉面,堵了周遭人的嘴。
“景恒年歲大了,别人家的公子早就成家立業。景恒還成日呆在府中,沒個正經事情,别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苛待庶子,誰知道我是體諒你的身體,顧念你腿腳不便。”
夫人見侯爺的面色緩和,繼續說到:“你一向在外,府中的事宜知之甚少,一下子上手,做事難免不周全,需從細微之處學起,跟着府中的老管事多學點,有不懂的盡可以來問我。年末将近,府中各處莊子鋪子的帳都打點的差不多了,隻剩下遼州那邊的莊子要到來年春,管事才将賬本送到,不知你可願意到遼州那邊收租點帳。”
夫人的話一出,桌上的人面色各異。
遼州的莊子是夫人陪嫁過來的,一直都是由夫人帶來的陪房打理。遼州距離京都路途遙遠,一年有小半的時間冰天雪地,因此常年欠收。若是其他時間去倒好,現下正是寒冬,謝景恒虛弱的身體能否順利到達遼州還兩說。
謝景恒遲疑了,看向夫人,終是不情願應道:“母親的心意景恒明白,能為侯府盡力,不敢有半點怕苦怕累的心思。”
夫人見謝景恒面露難色,心情倒是舒暢了幾分。
他這副殘軀敗體怕是挺不過寒冬臘月旅途艱辛,就算是到了遼州,憑借她娘家人的勢力,定然不會有他好果子吃,帳做得不好,識相點,永遠不要觊觎侯府半分。
“那便好,我原是怕你不願意,你答應了,一切都好辦。查帳的趙管事原應是落雪前出發往遼州去,趕巧因府中的事情耽擱了,前些日子剛回了我要備好東西出發。趙管事跟着我多年,經驗老道,辦事得力,跟着他好好學。你這兩天收拾收拾東西趕緊出發吧,趕在雪大封路前到達遼州。有什麼不懂的來問我,需要什麼東西我讓金屏都打點好,趙管事常去遼州,需要帶的東西他都知道。你隻管帶些你常用的物件就好……”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夫人定好謝景恒去遼州的事情,謝景恒想清楚其中的厲害關系也沒有時間反悔,殊不知正中謝景恒所想。
他原本計劃八月去一趟遼州,祖母過世,沒去成,遼州是二皇子的封地,管理的猶如鐵桶一般,派去的探子僅僅帶來一些零碎的消息,有必要親自跑一趟。
正好夫人的想法與他的目的不謀而合,他有了正當的理由去往遼州。夫人的父親榮親王曾駐守遼州,長姐入宮當上了貴妃,誕下二皇子,二皇子的封地正是遼州。
遼州最近不太安穩,路途艱辛,他也要拖着病軀一探究竟。
侯爺見夫人松口,不在乎景恒的腿疾,不懂遼州的苦寒。景恒的去處與自己當初的想法有偏差也沒有關系,他滿意夫人的安排。
謝景恒如同往年一般,不能在侯府中過年,對他來說,何處都是一樣的,遠離侯府,反倒自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