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操作猛如虎,結果又是受氣又是受驚吓的,怎不令人郁結于心,後半夜翻來覆去睡不着,這才導緻白日瞌睡連連。
虞辛棠把手裡打得七歪八扭的絡子扔進針線筐,歎氣道:“煩死人了……”
“世子妃為何事煩心,不妨說與奴婢聽聽,或許奴婢能為您排憂解難呢!”
“就是,我有一個朋友,她想從一個男人嘴裡知道些秘密,可這個男人的嘴緊得厲害,閻羅殿前都不說真話那種!你說該當如何?”
“這男人是牢獄裡的囚犯嗎?”
“不,不是囚犯,他們的關系比較複雜,不知該如何講,總之我朋友有些畏懼和提防他。”
“畏懼和提防?那便是不敢得罪他了。不敢得罪就隻能讨好,投其所好即可,他愛财便送銀錢,他好色便贈美人,他愛權便許高官。”
“權财色,他或許是貪,但都有,不過投其所好嘛……”
虞辛棠喃喃自語,陷入了深思,緊着恍然大悟,“彩練,你真是個天才!我有主意了!你讓小廚房早些準備晚膳,今晚我要早睡補覺!”
用膳,洗漱,上床。
沒多久,她便恬靜地睡了過去。
再次睜眼,室内靜悄悄的,月色如水淌到床前,如夢如幻。
意識回籠,她一拳錘在枕頭上,秦君澤到底在搞什麼!她都睡了一覺了,他怎麼還沒睡!
虞辛棠不妥協,罵罵咧咧的再次睡了去。
春夜,細雨濛濛,海棠未眠,嬌嫩花瓣結着雨珠,沉甸甸壓在枝頭。廊邊雨墜為簾,檐下燈籠搖曳,發出柔和泛黃的光。
燈下,遊廊那頭立着一人,凝神賞花。
“你來了。”他道,似乎對于她的到來早有準備。
“我來了?”
虞辛棠乍一見這樣的場景,有些反應不過來,怔愣重複道。遂覺氣勢弱了些,铿锵有力地說:“對,我來了!”
他轉過身來,橙光溶溶,五官似也柔和了幾分,身着闊袖蟒紋玄衣,行動間,蟒紋發出金光。他踱步徐行,帶着一身水氣靠近她。那張年輕的臉被玄衣襯得沉穩了幾分,越發和他現代的模樣相似。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她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見狀,他停了下來,道:“你倒真會擾人清夢。”
虞辛棠竟有一瞬間覺得心虛。
他又言,“昨晚我怪夢連連,不見你,卻都繞不開你,妖魔鬼怪都在逼我給你消息,現在你終于肯出現了。”
對,消息。
虞辛棠猛掐大腿一把,一個滑跪抱住了他的腿,“秦總,我錯了!”
這就是她想出的投其所好。她還記得他之前的夢,夢裡她就是這樣跪着認錯的,雖然外界都傳他軟硬不吃,可她發現他有時也是吃軟不吃硬的。
為此,她決定試一試,反正跪幾下又不會少塊肉。
少女仰面垂淚,恰似這春雨海棠,烏發逶迤拖地,細細的脖頸不堪一折。
秦君澤指尖動了動,可語氣依舊波瀾不驚,“你不是不認我嗎?”
虞辛棠連連搖頭,“不,我認的!您在我剛畢業就簽了我,讓我有了份穩定的工作,平日裡寬容大量,出手闊卓,對我有再造之恩,我感激您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會不認您!”
見他不說話,她小心翼翼抱着他晃了晃,“之前是我鬼迷心竅,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吧。”
“我發誓,我從今往後就是您最忠誠的員工,竭誠為您效力!”
巴掌大的小臉寫滿堅毅,像模像樣地豎起三根手指起誓,看樣子是決心悔改了。
也罷,便再給她一次機會吧。
“起來說話。”他終于開口道。
虞辛棠從善如流地站了起來,還未站定,就聽到他說:“那日刺殺你的人其實有兩批,雇千機閣殺手的是一個身高八尺,遮頭掩面的男人,雖藏得緊,但言語間還是露出了端倪,某些詞是西南地區的用語。”
“另一批人是虞覺派來的,還沒見到你就被我的人解決了。”
“丹瑞母親遭虞府追殺時,被人救下了,雖不知是何人,可既然有人大費周章地救她,也就意味着她至少性命無恙。”
虞辛棠目瞪口呆。
她還準備了幾籮筐好話沒說呢!他就都交代完了!
這未免襯得她昨晚的裝神弄鬼太傻了些!
“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秦總向來算無遺策,若哪次失算了,您會很生氣嗎?”
“什麼意思?”他皺起了眉。
虞辛棠這次主動往前邁了一步,靠近他,墊起腳尖,仰着腦袋,眉眼彎彎道:“秦總很快就知道了。”
他的視線還停留在她唇邊的梨渦上,忽然感覺胸口被人推了下。
眨眼間,少女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