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雷愕然,沒想到這美人竟比草原上的女子還要直白大膽,他再次發出大笑。
“要是我說想,你願意跟着我一起回草原嗎?”
寶珠正低頭喝飲子,聞言,掀起眼皮瞧他,長眉入鬓,桃花眼帶着攝人心魄的魅惑,卻道:“我不願意,我隻會殺了你。”
托雷沒把寶珠的話放進眼裡,覺得這才是雲朝美人會說的話,他不僅不介意,反而愈發興奮了。軟弱聽話的兔子有什麼意思,馴服野性難馴的鷹才更有趣。
“美人家在何處,大不了我按照你們雲朝的規矩,帶着聘禮來求娶你。”
寶珠不予理會。
托雷也不惱,纏着一直問。
冰涼可口的飲子順着喉嚨咽下,口齒留香,一股熟悉的感覺襲上心頭,寶珠想細細感受,可邊上一直有一隻蒼蠅嗡嗡叫,他蹙起了眉,不耐煩拍桌道:“不知道,失憶了。”
“嘭”的巨響,桌子轟然倒塌。
寶珠睜大了眼睛,顯然也很意外,“我還沒喝完呢……”
話裡含着幾分委屈。
托雷獻殷勤,“不就是幾碗冰飲子嗎,我替你買!想喝多少有多少!”又朝賣飲子的老闆喊話,“快快為美人再上些來。”
兩人換了一張桌,寶珠一改此前的暴躁,笑吟吟道:“你為何對我這般好?”
托雷被美人笑得骨頭都酥了,“這哪裡算得上好!隻要你跟我走,我保你餘生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寶珠似乎有些心動,但又遲疑道:“可上一個為我花錢的人是為了摸我,上上一個是想将我賣掉……”
“沒想到美人淪落在外受了這麼多委屈,等你用完冰飲子就跟我走吧,我發誓會一輩子疼惜你!”托雷急不可耐道。
誘哄之言,一文不值。
眼見匈奴蠻子就要拐走一可憐的失憶女子,周圍的雲朝百姓有些着急。
幸而寶珠雖一副天真好騙的樣子,但沉思後還是堅定搖頭,“我想要榮華富貴,但我讨厭匈奴人,還是不想跟你走。”
“噗”一雲朝人沒忍住笑了出來。
托雷瞬間有種被人愚弄了的感覺,當即拉下了臉,“耍我?若是在草原,我早就将你擄回我的穹廬,在床榻上将你馴服得老老實實的!”
“能被我看上是你的福氣,别給臉不要臉。你要是聰明就乖乖跟我走,不然我綁也要将你綁回草原!”
衆人紛紛露出憤懑之色。
寶珠面無表情看着他。幾息後,他忽地笑了,眉眼生花,右手探進左袖裡,剛要說話,卻被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打斷了。
“妹妹!我可算找到你了!”
一個杏眼,皮膚黝黑的女子從人群裡跑了出來,激動地握着寶珠的手臂。
寶珠先是厭惡地皺眉,可看清女子的模樣後,臉上空白一瞬,接着激動得渾身發抖。
“咣當”一聲,袖中匕首落地。
寶珠反握住女子的手,歡喜不已,“姐姐?你就是我一直在尋找的人嗎?”後又語氣肯定道:“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你就是我一直要找的姐姐!”
虞辛棠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
當年,她人還未至淮州,就聽聞國都傳來的消息:忠靖侯義子紀羨入獄。
罪名是殺了禦使大夫虞覺,證人是虞府的管家,管家聲稱找到虞大人時,忠靖侯義子滿身是血地站在虞大人屍首前,手裡握着兇器,可謂是人贓俱獲。
她作為虞覺死亡真正的目擊證人,心裡驚駭不已。
之後又有消息頻頻傳出:
——忠靖侯失望不已,怒道乞兒終究是乞兒,品行低劣,生性殘忍,罔顧禮法,遂與紀羨斷絕關系。
——紀羨殘害朝廷命官,判處死刑。
——死囚紀羨越獄而逃,潛進忠靖侯府,恩将仇報,險些捅死昔日義父。
——逃犯紀羨不知所蹤,朝廷重金懸賞,可至今了無音訊。
虞辛棠沒想到初至霜雪城就見到了故人,難道了無音訊,小子扮作了姑娘,可不難找嗎?她本不想和他再有瓜葛,但見他失憶後天真懵懂的模樣,又忍不住出手相救。
時隔兩年,他顔色愈盛,明豔無雙,不敢想象他被這些男人帶走會遭遇什麼。
托雷不屑地看了幾眼虞辛棠,“你是這美人的姐姐?笑話,一高一矮,一黑一白,哪裡有半分相像?”
虞辛棠張嘴,還未發出聲,寶珠就怒了,“閉嘴,信不信我把你的舌頭割下來!”
比起被男人調戲,他俨然更無法接受男人否定他和虞辛棠的關系。
這變臉速度讓虞辛棠心裡咋舌,真是紀羨本人無疑。她把紀羨扯到自己身後,生怕他突然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