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阿斂。”我的聲音被風吹的似乎有點啞,我快步走過去,從背後抱上他的腰,低頭把臉埋在毛絨絨和他的脖子之間。
周斂沒有動。
他不說話,也不推開我。
我在他脖子上親了一下:“阿斂,我們今生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在想什麼?”
我問完,沉默地等待他的回答。
“甯叙,”過了好一會兒周斂才出聲,“你該恨我。”
我略感錯愕地睜開眼:“什麼?”
周斂冷冷道:“你可知為了救我出宮,你的暗衛幾乎全軍覆沒,僅僅隻是為了我一個人。”
212.
還當什麼大事呢,幾乎全軍覆沒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是因為我說,周斂之命,重于我。
我這個冒牌貨說的話,你們這些星一星二星三怎麼一個個都那麼聽話,死腦筋,不知變通,可讓我怎麼還啊。
213.
我收緊雙臂,将人牢牢鎖在懷裡。
“這不像你會說的話。在這裡,暗衛本就該将主上性命置于最高位。”
周斂嗤笑一聲:“可你當真這麼想嗎?”
我被他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
如果我要辯解,可以說周鞅當政會禍害百姓,但,星九他們也是百姓。
在我眼中,所有人的命都擁有同等的重量。
我的三句對不起,先是對暗衛們,再是對大甯,最後是周斂。
隻是可惜,人死不能複生,一切愧疚都隻是徒勞。
一隻手落到我頭頂,我聽到周斂說:“皇上,你不能總是因為一句話,就将自己堵在死胡同。”
我想告訴他,我當然不會。
“阿斂,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除掉左相和他的虞國盟友?”
我話題轉換太快,周斂一時沒接上話,也不排除是懶得理我的緣故。
“我對不起他們,我怕死,沒法自裁謝罪,隻能盡我所能彌補,先給俸祿翻翻倍,再尋幾條合适的出路,不當值時也有各自的去處,總不好真的一輩子都躲在黑暗裡。”
“說什麼蠢話,”周斂的手收了回去,“既是暗衛,便注定了不能過明路,除非徹底脫離。”
大甯皇室的暗衛皆無親無友,孑然一身,隻用藥物牽制。
我想補償,卻也十分清楚自己絕不可能将解藥交給他們。我信任他們,又不那麼信任他們。這麼一想,我是挺虛僞。
就像我心安理得地享受内侍們的伺候,或許我已經被這裡同化了,不是從心理上,而是在各類日常活動中。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句話或許也能用在這裡。
214.
織月族長沒有親自前來,和王延一同回來的是個普通鲛人。
織月隻帶走了一個人,是我沒預料到的人,周珂。
我先前說過,她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據我所知,她在家族中并不受重視,曾經被左相選中送進宮裡,想來也非她所願。
隻是沒想到換了一條路,她劍走偏鋒會走得這麼偏。但我也不會覺得特别意外,因為她做皇後時沒幹過什麼好事,大甯跟她鬥得很兇。當然,如果大甯不反抗,我可能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周珂下場如何,現在看來并不重要。昨夜兩個鲛人,周斂,雅岚,我懷疑他們都知道真正的幕後之人。
一個有能力改造毒藥,和周珂合作捕殺鲛人,幫左相攪亂大恒政局的虞國人,會是誰……
此外,與雅岚聯手查清鲛人案,并同周斂結盟扳倒此人的,又是虞國中的哪一位。
答案似乎有些明了了。
215.
抛開諸多煩心事不談,總算不用再讓星五星六去遊玩,我和周斂可以光明正大地露面,在梧城好好享受一段休閑的旅行時間。
好像度蜜月啊。
陽光明媚的一天,在謝家的莊子上圍坐一起烤肉,再撒上我獨家秘制的調料,美味至極。
學委剛巧也還沒走,加上陶璇範毓謝欽,親友在側,要能一輩子這樣,也是值了。
隻是驟然得知前塵舊事,心緒起伏過大,我偷偷請學委給我配了些藥,這幾日胃口也好了不少。
既定之事無力改變,如今呢,我隻能竭力避免那些不願看到的。就如雅岚那樣,改變了雲樂的生死,縱使不再相見。
我轉頭看向周斂冷峻的側臉,不怕死地伸手摸了一把,得了他甩過來的一記冷眼。
“到時候左相接到線報,知道我花着梧城謝家的錢,邀三五美人作陪,吃喝享樂,正牌君後冷眼旁觀,指不定多高興呢。”
雅岚喝着醇香的果酒,橫插一嘴:“那你們左相有點缺心眼兒啊,他跟周公子是自家人,應該巴不得帝後感情好才對。”
幸好我嫌礙眼,把其他人都遣遠了,左相派來的高手耳力再好,我們隻要不大聲說話,他都聽不見什麼。
其實學委說得沒錯,可惜左相他不是正常人,誰知道他腦子怎麼長的。
“他是希望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打起來,然後再坐收漁翁之利。阿斂跟他關系不怎麼樣,他就樂得看我們倆鬧個兩敗俱傷,反正他也吃不到虧。”
學委啃着烤肉辣評:“有病。”
我把烤好的肉塞到周斂手上,聽聲音不太對勁,有點奇怪地看了過去:“不是,學委,你喝了多少啊,你是不是醉了?”
雅岚舉起酒壺大喊:“誰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