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文學城/五更雪
276.
難怪說郁銘危險,這麼形容都有些含蓄了。
我所中之毒來自于趙際,周斂自然是不會放過他,但跨國報仇并不容易,周斂隻能選擇與目的一緻的郁銘合作。
周斂找上郁銘的契機是,蒼月聖女曾暗中聯合此人重創趙際的勢力。這種秘事鮮為人知,但陶璇與聖女有些私交,故而知曉一些内情。
前世的郁銘早年間經曆喪妻之痛(似乎不算妻子,隻是心上人),身體看起來不太好,行事卻陰狠,且性情多變。
我跟着周斂一直到他們順利合作除掉趙際,周斂始終記着我中毒的事,特意在趙際死前問了一句,結果趙際說是他騙了周鞅,故意将毒藥當作用來操控心智的藥交給了周鞅。
要不是我沒有實體,我真想趁着趙際還沒死先把他打一頓報仇。
整個過程中,周斂和郁銘始終相安無事,可我心裡那根緊繃的弦從沒松弛下來過。
果不其然,周斂最後一次和郁銘見面時,險些死于郁銘的突襲之下。不過周斂不是會吃悶虧的人,郁銘也沒撈着好。
277.
我陪着周斂走完了他短暫的後半生。
其實我也有所預料,我死之後,阿斂身上大傷小傷不斷,陶璇就是醫術再好,也終歸不是大羅神仙。
更何況在新帝能獨自扛事前,阿斂還要殚精竭慮地為政務費心,就這還被一群腦子進水的人罵後宮幹政。
我知道,阿斂這個身份免不了被渾水摸魚之人唾罵,可我就是站在周斂這邊的,就算他真的廢掉小皇帝自己登基,我可能也毫無怨言。
也許我這樣想,違背了祖宗禮法,那也沒辦法了,我本來就不是什麼道德高尚的人。
早該知道,自私自利的人才能活得長久。
阿斂第二次去我的陵墓,是在他動了廢帝之心的時候。
新帝表面上對他很是恭順,但并不滿于周斂幹政,猜忌之心愈發凸顯。
可真不是我偏心周斂,我看過小皇帝自己批的折子,什麼東西,竟然還不如我。
咳,雖然跟十幾歲的小孩兒比有點可恥,但同樣都是皇帝,不比能力比什麼?
周斂在我陵墓前待了半天,最後也隻是說:“身居高位,本應如此。”
他比我更清楚,站在權力巅峰的人總是有些身不由己,沒點疑心病才不正常,隻是往往過猶不及罷了。
阿斂最後的時日,看起來依舊是年輕時的模樣,他好像從未變過,最落魄時也是那般耀眼。
陶璇把過脈,話裡提到“積郁成疾”,我便知道,是我害了周斂。
我自私地把周斂拉進了漩渦,又拍拍屁股自己走了。
我還想說愛他,原來,我其實沒有顔面對他說這種話。
278.
“世間諸事,自有定數。”
一道略微熟悉的聲音飄入耳中,我腳下一空,驟然跌進黑暗。
我緊閉着眼收拾了一番雜亂的心情,難得記性好了一次:“你是我在譽城見到的那個人?你到底是誰?别裝神弄鬼,滾出來!”
裝神弄鬼的人哼笑一聲:“我警告過你,有些東西慎用。”
果然如此。
“你是說火藥?我就算不用,周鞅也跑不了,而且我已經給所有知情的暗衛和老道士都用了忘憂蠱,蒼月聖女給的,很有效。所以總的來說,根本就影響不了什麼曆史進程。”
“你确定?”
“……”我說了這麼一大堆,這人到底問我确不确定哪一句,給個準話會死嗎。
好吧,我承認,我是有點心虛,因為我趕過去後才知道,周鞅安排了接應的人,隻是被我稍稍搶先一步。要不是有威力足夠大的火藥,沒準兒那老家夥真能再跑一次。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逆天改命不在朝夕,你偏要兵行險招,如今可是追悔莫及?”
我一般不太想平白無故地怼人,但耐不住有人往槍口上撞,專挑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你是不是吃過這樣的虧?”
這下半天沒聲音,不會是破防了吧,我咽了咽口水,心說别啊,先給我弄出去再破防。
我可能是有點太樂觀了,小命都要沒了,還堅信自己能活着出去。
“給你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
“咳……”我沒忍住嗆了一下,在對方耐心告罄前趕忙開口,“我特别後悔,我不該拿現代已有工藝對付古代人,我保證不會有下次!”
這大哥搞什麼,又沒聲兒了:“你這罰也罰過了,該放我回去了吧?”
“你覺得剛才是懲罰?”
我捏緊了拳頭:“這還不算?”
“看你哭得這麼慘,那便算吧。”
我趕緊抹了把臉,轉移話題道:“快放我出去,我一個學生最言而有信了,絕不會食言。”
“呵,還差一步。”
感覺有點不妙:“什麼意思?”
話音剛落,就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抽離了我的身體。
那道聲音給出了答案:“你倒是機靈,一口氣背了這麼多東西。”
完了,我穿越前熬夜給自己背的外挂全沒了,現在隻記得類似化學書上粗鹽提純這種簡單的知識。
我忍了忍,努力把髒話憋了回去。能屈能伸,萬一把這人惹惱了,倒黴的肯定還是我。
等等,粗鹽提純,怎麼感覺貌似忘了點别的事情……
279.
因禍得福,我突然昏死過去,周斂也沒心思計較我私自行動的事了。
“阿斂,”我睜眼看到床帳頂,知道這是我的寝宮,周斂就坐在一旁看奏折,聽到我的聲音後走了過來,“快,那邊有個機關,你按一下,彈出的盒子裡有個紙條,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