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要把能幹實事的挑出來,考題也往這上頭靠。”
等等,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周斂,讓我出題,沒開玩笑吧,怎麼感覺我也被順帶着考校了一番……
周斂還沒那麼喪心病狂,最後又給我喂了顆甜棗:“國庫虧空,拿我私庫裡的銀子先墊一墊。”
我當即拒絕:“這怎麼行,用我的吧。”
周斂眸中帶笑:“皇上哪兒來那麼多銀子?”
我順口秃噜了出來:“父皇給我留的……”
不對,我什麼時候說有很多銀子了?
好你個周斂,一天天的淨拿我給自己找樂子。
“那你的錢是哪兒來的?人家都是夫妻共同财産,我連你家底怎麼樣都不知道,不像話。”
被我明着倒打一耙,周斂也沒生氣,反而善心大發給我分享了一下經驗:“前些時候在梧城,同謝欽一起做了點小生意。”
好家夥,合着就我自己是去吃喝玩樂的,你們這種有商業頭腦的都輕輕松松聊到投資上了。
“……下次有這種好事,希望你記得還有我這麼一号人。”
有錢不帶我一起賺,太讓人心寒了。
我決定單方面跟周斂絕交一分鐘。
287.
在某種程度上,我的直覺還挺準的。
“雅岚那邊出事了。”
今天眼皮一直跳,我剛一下朝,坐在偏殿等我的周斂就幹脆利落地說明了來意。
我按了按太陽穴,感覺腦瓜子一直嗡嗡的就沒消停過:“出什麼事了?學委人沒事吧?”
雖然不知道算不算一起穿過來的,但學委在我心裡還是很重要的,畢竟是同學兼半個老鄉,就算是很難再相見的敵國聖女,我還是希望老同學能平安。
周斂沉聲道:“雲樂死了。”
這名字有點陌生,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還是周斂提示了一句,我才想起這是和學委私奔的鲛人的名字。
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有點喘不上氣來。此刻我竟然感到無比的迷茫,重生真的能改變前世的命運嗎……
“不要胡思亂想。”周斂像是能随時洞察我的心思,一句話就将我拉回現實。
我的恐慌來自于已知的前世。
如果陶璇對應大甯的死亡,雲樂對應他自己的死亡,那麼下一個,就該是我了。
“周鞅已經死了,我卻還活着,說明早就已經打破了前世的命運。”我從書桌上拿起看到一半的曆屆會試題目彙總,試圖用可怕的考題給自己壓壓驚。
無意間一擡頭,卻見周斂還在盯着我,這才意識到我好像偏題了:“那個雲樂不是回家了嗎,怎麼死的?”
周斂喝了口茶,說:“死性不改,偷溜出來的,正趕上蒼月内亂。”
事情從周斂嘴裡說出來,讓我感覺雲樂腦子不怎麼靈光,忍不住懷疑學委是怎麼看上他的,霸道聖女愛上傻白甜鲛人嗎?
“所以是為了保護學委?”
“蒼月小皇帝感情用事,被趙際的人鑽了空子,近來正大張旗鼓地到處抓禍國鲛人。”周斂簡短總結道。
我無奈扶額,這不是上趕着作死嗎,腦子被驢踢了的戀愛腦是怎麼當上皇帝的,學委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我抓了抓頭發問:“那雲樂不知道跑嗎,不是說鲛人與生俱來的力量異于人類?”
周斂将得來的消息繼續說下去:“蒼月聖女與蒼月皇帝本該對立,如此蒼月各部勢力才能取得平衡。”
這麼說我大概理清楚了,這一任皇帝喜歡上了聖女,難免會有所偏袒,那皇帝黨肯定對聖女沒好臉色。
恰巧趙際抓住了這一點,借鲛人之說挑起蒼月内亂,引導皇帝黨和聖女之間的矛盾大爆發,而且學委是真的和鲛人有過牽扯,任她有再多前世記憶,處境也不會樂觀。
雲樂身在局外根本就不了解情況,橫插一腳才送了命,甚至可能正中奸人下懷。
我其實相信學委能解決此事,可現在卻有些不太确定了。
周斂把晾好的茶塞到我手上,眼神催促我快些喝下。
雖然揚言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可到底需要時間培養,因此我上朝時還是忍不住自己動嘴,舌戰群儒是常有的事。
前兩日我在朝中提起了恩科的事,少有人反對,隻是在主考官的選擇上起了争議。
我還是走了老套路,想着大膽任用一個年輕文官,果然收獲了一衆反對的聲音,一直到現在還吵吵個沒完。
“雲樂要是不露面,沒有真憑實據,學委多花些功夫也能扛過去。”
隻是費心費力,難免元氣大傷。可現在雲樂死了,學委她……
“所以,甯叙,”周斂低聲念着我的名字,“不要自以為是,不要自作聰明。”
我下意識反駁:“我沒有。”
周斂面上不見半分遲疑:“你那次冒險去譽城,究竟是為了見誰?”
288.
我明知道周斂智商輕松碾壓我,卻還是忍不住在他面前耍小聰明。
我也弄不清楚,我這算自大,還是……有恃無恐。
每當周斂守在窗外要捅破那層窗戶紙時,我總是虛張聲勢地反問:“你一直都在懷疑我?”
289.
“……你一直都在懷疑我?”
周斂不緊不慢道:“譽城謝家和燕城趙家是世交。”
納尼,我怎麼不知道還有這麼個前提條件。
“那又如何,趙際也不算趙家嫡系了,而且我又不是要殺趙際,合作一下不會傷到他們兩家的感情。”我還是習慣性掙紮了一下,“要是真傷到的話,那他們這世交關系也太脆皮了。”
進屋時脫了披風,此刻周斂的手搭在我肩上,一不小心就蹭到我後脖子,害我僵着身子更不敢正眼瞧他了。
周斂跟故意似的捏了捏我後頸上的那點肉,莫名其妙轉了話題:“我聽說,大虞的皇帝生性殘暴,殺人如麻,風流成性,後宮嫔妃不計其數……”
“啊?沒有吧,他不是就一個皇—”我話說到半截就閉上了眼。
閉眼幹什麼?等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