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文學城/五更雪

282.

有一招真是異常的好用。

周斂給我支招的時候，我就覺得與我的想法不謀而合。

如願解決了範毓的封賞問題，我下朝回來都感覺渾身輕松。

其實也沒什麼，我隻是給臨時前來上朝的官員們下了一劑猛藥，他們光顧着圍繞新主題發表意見，我再提範毓的事，他們就很容易松口了。

算算時間，聖旨也快到鎮國将軍府上了。

往後範毓會去金吾衛上班，還多了個長甯郡主的封号，光靠着食邑也夠養活自己了。

283.

我現在急着去永安殿，昨晚跟周斂約好了，他今天服用解蠱的藥。

陶璇的醫術是天才級别，弄清是蠱不是毒後沒花多久就研制出了解藥，卻沒來得及親手交給我們。

身邊沒有熟悉蠱蟲的大夫，我一開始總覺得不放心，就給學委寫了信過去，打算向她取取經。

但不知為何，直到現在還沒收到回信。

可一直受蠱蟲折磨到底不是個事兒，于是周斂做出了決定，他相信陶璇的解藥。

就算真有突發狀況，也不見得會危及性命。而且以陶璇的嚴謹程度，也不會出現太過糟糕的結果。

“不必擔心。”周斂看着我坐立不安的樣子，出聲安慰道。

他今天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我偏頭看向梁棋：“解藥呢？”

梁棋為難地看向周斂，我猛地站起身來：“你已經吃過了？！”

周斂神色平靜：“皇上昨晚還跟臣說，要學會喜怒不形于色。”

這能是一回事嗎……

我擺手讓梁棋下去，走到周斂面前細細觀察：“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說實話，别再騙我了。”

周斂似笑非笑：“皇上，欺君之罪，臣萬萬不敢。”

我抓着他的肩膀，哀怨地說：“我覺得你現在這句話就在騙我。”

周斂笑了笑：“您是皇上，想做什麼，想說什麼，都可以，臣可沒這個膽量。”

“……”怪了，怎麼這麼陰陽怪氣。

我仔細回想了一番這兩日的事情，好像也沒幹什麼。

“咳，你是說……今天上朝的事？”

周斂認真地看着我：“你當真想好了？”

284.

其實也沒什麼，我隻是說我命裡無子，後宮裡不會再有别人，打算從宗室那邊挑一個孩子當做儲君培養。

真是搞不懂上朝的官員都是什麼心理，你不立太子的時候，他們催着讓你立，你真有了主意，他們又拿你還年輕說事。

說到底，不都是不滿意我當下的決策嗎，簡直就是胡攪蠻纏地來找事，欺人太甚。

不過，我想好了，而且這是我深思熟慮後的結果，不是一時沖動，不是因為我看到了前世。

我老早就這麼想過了，隻是直到現在才有機會落實。

當然，我這麼小心眼，儲君的人選已經排除掉了前世的那個。

說我草率也好，任性也好，我就是覺得他不适合當皇帝。要問為什麼的話，因為現在我是皇帝，我說了算。

285.

範毓進宮來收拾東西，我和周斂跟她見了一面，知道了一些讓人難以高興起來的事。

範毓說，陶璇就算能躲過這一劫，恐怕也活不了多久。蠱蟲和毒藥是兩個體系，陶璇為了研究蠱蟲，直接将自己當做了試驗品。

這件事一直瞞着我們，是怕我們自責地将這樁事攬在自己身上。而事實上，就算周斂沒有中蠱，陶璇也還是會這樣做。

範毓給我們看了陶璇留下的實驗筆記，這些都是陶璇要留給太醫署的東西。

另外還有一些書信，是陶璇和學委私底下的交流，但是看落款日期，竟然都是将近一個多月前的，也就是祭天大典的十天前。

“有問題。”聯想到學委一直沒有給我回信，我心中愈發覺得不安。

周斂又将落款日期重新查看了一遍：“派人去蒼月看看。”

“嗯。”

範毓又道：“微臣有件事不知當不當講。”

這話說的可生疏。

“你說。”

範毓：“其實先前入宮時，臣以為此生就要在宮裡待着了，沒想到會有今日。”

忽然這麼客氣地說話，我估摸着是有事相求啊。

範毓罕見地有些不自在：“如今臣是自由之身，有件大事想請皇上和殿下為臣參謀一二。”

我不自覺和周斂對視一眼，想來他是與我想到了一處去。

286.

近日為了國庫銀子的事忙得焦頭爛額，大恒雖然并不大，但運轉一個小國也很是燒錢。

我也不是争強好勝，非要做到比周鞅好的程度，隻是這老頭子慣會坑人，人都死成灰了，還留下不少大坑等我往裡跳，也不知是提前預料到了有這一天，還是故意惡心後來者。

幸好阿斂熟悉朝堂政務，右相也念着左相位上無人，我又是才開始親政，相較以往多上了幾份心，可他到底是年歲已老，我也不好叫他太操勞，若是累壞了身體，我也太沒良心了。

“這往屆科考入仕的人裡，世家子弟占幾成，官宦學生又占幾成，留給平民百姓的寥寥可數。”我翻看着以往的卷宗記錄，越看越覺得心煩。

周斂語氣淡淡地添了一把火：“身後有些背景的才能留在都城，旁的一律外放，這便是周鞅數十年來的做派。”

哼，老東西。

不就是無人可用嘛，正好，真當我沒法子是吧。

“那就加開恩科，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我自己要用的人，我自己來選。”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周鞅人都死了，還有走狗作死，那就幹脆滾蛋别幹了。

周斂點點頭：“你也跟着想想該出什麼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