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惜甯在想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她能不能殺人？

“甯甯，這下怎麼辦，那個什麼霄雲宗和我們有仇嗎？”

少女下意識摸向乾坤袋，卻又憶起今日何至于如此地步，果真摸了個空，轉頭面無表情道：“無怨無仇，純屬有病。”

馬車一颠簸，慕惜甯險些摔了，便聽車外少年人的聲音十分嚣張：“這位姑娘還是少血口噴人的好。”

此事說來話長。

慕惜甯下山除妖，本打算獨行，卻被掌門之女蘇青纏了将近一個時辰，實在拗不過這個掌上明珠，這才帶上了蘇青。

蘇青這個路癡帶錯路了，所以兩人誤斬了霄雲宗弟子沈錦川的任務目标，慕惜甯仗着自己入世不久沒幾個人認識，拉着蘇青跑路，結果還是被擒了。

不錯，沈錦川便是駕着馬車的那位少年人。

“姑娘，我勸你還是盡早交代你是哪門哪派的吧，給本……我賠個罪，我便不計較了。”

她合眸不搭理。這種半吊子修士看起來就是哪家貴公子，想來入世也不比她早多久，要不是不慎踩中他給那妖布下的陷阱，她也不可能被擒。

倒是蘇青，湊過來了一些，低聲道：“甯甯，對不起，怪我帶錯路了。但你為什麼不帶路？”

少女動了動唇，沒好意思說她符紙用完了，懶得掐訣追蹤。

…憑記憶就更不可能了，人生地不熟的。

馬車又拐過一個彎，她輕輕勾起唇角，忽然道，“多謝沈道君的順風車。”

沈錦川：？

等下，我帶你回霄雲宗找我師弟告狀的，哪門子的順風車？

車内風起簾飄，少女掐訣，純粹的藍色法力傾瀉開來，車毀人逃，她甚至沒忘記帶上蘇青。

半吊子修士的結界太爛了，也不知霄雲宗怎麼教的人，便是蔽感法術也失敗了，她照樣不受影響，隻合眸便可大緻知道到了哪塊區域。

之前不逃，不過是懶得多走。

她一身深紅束裝，玄色相間，乾坤袋被重新取回挂在腰間，青絲如瀑，眉眼間帶了些笑意，她身上矛盾的冷感便消散了，隻剩下既是溫柔又鋒利灼目的美感，像一把漂亮的匕首。

“甯甯，我們現在去殺妖嗎？”

“嗯？”她笑了下，“不，我已經叫人來送你回青昭派了。”

蘇青震驚：“師姐，你不能這樣！”

“現在知道喊師姐了？晚了。”她淡笑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定了蘇青的身，又簡畫了個保護陣，戳了下某人氣鼓鼓的臉，便道，“等着吧，掌門會來接你，我去斬妖除魔了。”

慕惜甯轉身就走，全然不顧自己那小師妹的央求。

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她應該屬于外門弟子，畢竟她沒有拜宗門内任何一人為師。

不過可能因為她天賦還不錯吧，她雖不算誰的徒弟，但是宗派内各個大能都教導過她。

她本該對此感到奇怪，但她又莫名覺得本應如此，而且時常冒出一個輕狂的想法：

青昭派無人配當她師父。

修行一事上，她幾乎順風順水，就好像上輩子已經把苦都吃過了一樣。

這樣想着，她便到了目的地。

在車毀時，她順便也掐訣追蹤了下那個妖的所在。

樹林幽深，她随意拿出一件法寶，正好是一把折扇，上面繪着雪日紅梅之景，金邊上流動着靈氣。

靈怪，喜藏于林，集天地日月精華于身，嗜血擅蠱，會操縱誤入領地的凡人甚至修士大肆屠殺無辜生靈。

什麼垃圾貨色，令人作嘔。

林中血腥氣十足，她有些興緻闌珊，扇面展開一半。

“青昭派慕惜甯，前來除妖。”

話音落下的同時，她擡手甩出一個令牌似的東西，便見那東西仿佛小型煙花，綻放後化為千盞燈影。

這才是她能留在青昭派的主要原因。

聽人祈願的千燈閣，由她接手。

上一個接手的人曾被世人奉尊稱神，那人守人間不知多少年，最後許是化神前往更高領域了吧，凡塵間再無蹤迹。

罡風驟起，樹葉飄落，枝幹搖搖晃晃，她凝神掐訣，法力随風拂過樹林的每一處，随後發現靈怪身影。

就在此時，日光仿佛被撕裂，永夜降臨。

扇面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