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琨源風姿高雅,容顔絕世,總之是個看上去這輩子沒受過苦難的人。
雲菱見主子不語,又跪下來,然後就這樣一邊跪着一邊靠近主子,直到雙手揪住了他的湛藍衣袍,才小心翼翼道:“少主還記得我,我……”
她曾深入南辰國,順利竊取到有關南辰世子的情報,世子身死就代表事成,但她就被主子随意丢棄了。
雲菱知道自己身體髒,包括手也髒,可走了一段路她再回頭看,也想知道他為何不立馬廢掉自己武功或殺掉自己?
因為那時,她任務完成逃走了,覺得自己不該再髒了主子的眼。
她不愛自由,隻忠于主子謝琨源。
按他的手段,她怎會活到今天。
謝琨源直接打斷雲菱,目光稍一滑過傷痕累累的蘇晴栩,淡漠道:“你做的不錯,今晚到我這伺候。”
雲菱喜不自勝,答:“是!”
這是雲菱窮盡一生都想為自己搏得的,她的心思昭然若揭,謝琨源一眼便看得出來。
雲菱早被安排在胡夢,漸漸都快要忘記原來的殺手身份。她沒想到少主喜歡她這樣對待這個神秘女人。
主子一向不會留沒用的棋子。
雲菱想自己在胡夢很大可能會待一輩子,但也不願少主謝琨源再回來。
她曾得過一條消息,胡夢是那個主子最先成為奴隸、被人瞧不起的地方。
所以他再回來,無異于是要直視過往的痛苦。
雲菱甯願他看上任意一個胡夢女子,都不想讓他再苦苦尋覓那個到死都不愛他的都城貴女。
“先出去。”謝琨源向雲菱涼薄一笑,讓人一眼看出他是在逢場作戲。
雲菱連忙應了一聲,脈脈含情的目光竟是片刻都不想從謝琨源的身上離開。
蘇晴栩知道他們郎有情妾有意,冷眼瞧着,同時想要頑強地再次站起來,卻不想謝琨源飛快拔出劍,橫在了她光滑潔白脖間。
蘇晴栩用手捶地很多下,無奈悲怆:“謝琨源,你究竟想做什麼?”
蘇晴栩下意識盯緊他的胸口,當時明明被劍刺得滿目瘡痍,最後卻一點事都沒有。
她倒也忘了,他身份已經搖身一變為一國之師了,有的是人追随他。
她不知自己已昏迷了一個多月。
“來看看你,死沒死。”
謝琨源不鹹不淡扔出這句,劍同時偏離一寸。他伸手想把她扯起來,卻觸到滿手稠赤的血,表情變得很是嫌惡。
蘇晴栩自顧自笑了,還是挺傲氣的。
不料謝琨源轉瞬間幹脆彎身把她抱進了懷裡。
不錯,她還有力氣挑釁他。
蘇晴栩一下笑不出來了。
胡夢很少有如此寬敞的院子,若是出自少主的貴氣,便是再珍貴的也能變為常見的。
蘇晴栩恍惚間,又好像見到國師府院子裡滿樹的海棠花。
四下太過靜谧,隻有蘇晴栩和謝琨源二人,他們衣擺交錯,但衣擺的主人卻是對對方唯恐避之不及。
蘇晴栩呼吸間都是他身上的冷香,饒是如此被圈在懷裡,她也沒有半分高興,隻覺渾身寒意更甚從前。
她的熱淚比繁雜思緒更快輕跨過微紅眼眶,紛紛流出,盡是破碎感:“求你,就當我求求你,給我個痛快吧。”
謝琨源随意踢開了礙事的劍,一如往常用冰涼指腹給她有條不紊擦淚:“何必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他說出話來像極了在誘哄她,卻唯獨給不了她溫柔的錯覺。
蘇晴栩在這種境遇下,還能居安思危:“你要是再對我起一些不該有的心思,小心我出去就散開你不是真胡夢少主的消息。”
她之前早把他調查得不能再清楚了。
“縱使再不該有也早就有了。聰明的阿栩,你要是早跟我多好。”謝琨源将她放在榻上的裡面,然後用溫暖強壯的胸膛捂着她冷冰冰的雙腳。
這景象叫他人看了去,還不得瞪大眼珠子?
好在蘇晴栩的氣質也是一種沒落的貴氣,也算甚佳。
蘇晴栩覺得此刻他是在冒犯自己:“我最見不得你居高臨下的樣子。”
“那該怎麼辦,你得愛上我。縱使我教過你很多遍,你也完全不聽。”謝琨源的玄衣袖口繡着神秘金色暗紋,看起來人模狗樣的。
他一派氣定神閑:“我,以及我手下的人,是不會讓你這麼輕易就死的。”
“你不會壓榨到我殘留的價值,臨死也不會。”蘇晴栩緩緩擡眼,淡漠非常:“還有,我為什麼要愛你?單就雲菱喜歡你,你就覺得自己是個香饽饽了。”
謝琨源握着她腳踝的力道不重,但她也刻意掙脫不掉。
他把治外傷的藥帶了幾瓶過來,就放在她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頓時,蘇晴栩是一臉掩不住的嘲諷。
謝琨源眼色深深情緒不辨:“我娶雲菱,你怎麼想?雲菱曾是南辰世子妃,想明白再答。”
蘇晴栩毫不畏懼:“我巴不得你速去作踐她。”
以牙還牙,是她本性。
但現下,她看上去萬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