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阿瑞顫抖得仿佛是舌頭像打了結一般捋不直了:“阿瑞……不知。”
蘇星翊沉沉一笑:“許是他也藏了看似多了一分的卑劣利用,遠遠少了一分奴顔婢膝罷。”
蘇星翊頓了頓,言語裡又頗帶着幾分狂妄:“相對于陳延津來說,應該是這樣的吧。”
阿瑞一時冷汗直流,很是失措。
不一會兒,蘇星翊繞過像個木頭的阿瑞,再沒耐心,準備往裡走。
這時謝琨源已經出來了,順便涼淡說出一句:“大少爺,久等了。”
蘇星翊的話越說越難聽:“當年我不過是賞識你幾分,你如今臉上便挂出幾分顔色了?”
謝琨源面不改色,承受着他莫名爆發的怒火,垂下那濃郁黑的好看的眼:“你對我的恩,我無以為報。”
“你的本分,摻雜了多少虛僞。”蘇星翊湊近他,神情頗有些激動:“你說,我和你比什麼?或者,你能拿什麼跟我比?我們兩個的名字,壓根就不适合在庸碌無為的衆人口中相提并論。”
是啊,他為什麼一邊讓謝琨源有了接近蘇晴栩的機會,并給出蘇晴栩操縱卑賤如傀儡的謝琨源毒藥;一邊又恨自己已入深淵拼命想自發的遠遠推開了蘇晴栩呢。
他察覺過謝琨源心思不純……但是,将謝琨源這個雙刃劍收入囊中,必定是要嘗到劇痛的感覺。
隻是,他現下已然體悟到了心如刀割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謝琨源羽翼是越見豐滿,引來過不少人的嫉妒,此刻平靜到不似活着的真人一般:“大少爺是多慮了。衆人不過都是肉眼凡胎,你不必都聽進去,氣傷自己。”
他的立場,他的鋒芒,都隻會屈居于蘇星翊之下。
蘇星翊似乎被他的冷淡感染到了,拉回來一些理智:“也是,你除了就在我面前敷衍過來、敷衍過去幾句,還是脫離不了那沉重的、壓得你喘不過氣的殼。”
“我在你面前說什麼,看來都是狡辯。”謝琨源面色有些遺憾,隐約想給個台階讓雙方都能下:“我現在回小舟山已有些晚,大少爺,請你給我放行?”
蘇星翊眼神愈發駭人:“快滾!”
謝琨源倒也不急,慢條斯理理了理衣襟,然後掉頭就走。
他的背影看起來格外寬厚,靜靜遠望又如翠竹青松一般,容易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愉悅感。
正巧蘇晴栩也出合樂園了,見蘇星翊氣得不輕,連忙湊上去細看:“不是吧哥,連謝琨源的醋你都要吃啊,哈哈。”
她感到驚喜,接着刻意低下聲線,道:“你快别變得越來越暴躁了,我的哥哥。”
她的嗓音如同甜如蜜的紅豆沙,乖軟可愛,與她那風風火火的性子截然不同。
“我明日須回到邊境。”蘇星翊調整了呼吸,轉而淡定道:“此次給謝琨源一個下馬威,實則是為了不久後的你。記得,别讓他能有所圖謀。”
蘇晴栩心不在焉的點點頭:“哥,你是關心則亂了。”
秋高氣爽,将軍府的銀杏樹開得正好,遍地都是像黃金糕那般酥軟的金黃。人站在那裡感受着微涼的風,仿佛置身于夢境中。
蘇晴栩迫不及待接到生母容慈的消息,知曉北瑤聖女徐溪甯已經盯上了她。
容慈的人,名喚詩羽。
詩羽也是大将軍府裡的婢女。
詩羽娓娓道來:“主子說她會擺平的,不讓你煩心。你是因為她才被陷害,她很難受。但是她也密切關注到了你的成長蛻變,很是喜悅。”
這讓蘇晴栩不由想到前世,她出國師府颠沛流離的那六年。
她一直能感受到母親容慈對她的上心愛護,可是容慈最後并沒有握住屬于她的重權重利,最後淪為平民。
彼時大将軍府已經沒落,她們母女本可以相依為命,她為了苟活處處受阻。
直到寒冬裡容慈外出久久未歸,她在街邊的找到的僅是容慈是屍體。
蘇晴栩知道是有人存心不想讓她和母親好過,但她一個弱女子,早沒了權勢,連複仇都不懂如何展開。
再後來,她到了南辰國世子身邊,才知道是謝琨源的正室夫人慕妍在暗中跟她較勁。
……蘇晴栩的思緒如潮水,半晌,才看向詩羽。
詩羽照常說:“主子目前是一切安好。”
蘇晴栩擺明立場:“我對徐溪甯的陰險動手很不屑,母親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
詩羽一笑:“主子也在盡快安排跟你相遇,她很想你。”
蘇晴栩颔首:“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