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栩這兩年來練功踏實,不再靠折辱找茬一些平民百姓解悶,整個人都變得沉靜了許多。
謝琨源回到蘇晴栩身邊做了暗衛,他出師了。
姜染榆偶爾會和陳延津見面,幾乎都是陳延津主動邀約。
都說烈女怕纏郎,姜染榆也已經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但是,姜染榆知道他們在一起是不可能的,她也不想讓蘇晴栩被蒙在鼓裡。
早晚有一天,蘇晴栩會發現的,發現……陳延津對她根本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
“晴栩,我該走了。”姜染榆将一對琉璃耳铛送給她,語氣滿含對她的肯定與期望:“我也沒什麼要教你的了,你的底打得牢固,武功練習也是熟能生巧。”
這對耳铛是價值連城,但是她們的師徒情,無可比拟。
蘇晴栩接過在陽光下熠熠生光的耳铛,還有些留戀:“師父就像天上的雄鷹,沒人束縛得了你。你在我和延津的請求下多陪伴了我們幾年,其中的情誼早就堅如磐石。”
姜染榆認為人的悲歡離合都是常态,也不免安慰她:“雖然我們最後要分離,但是我們的情分永遠都在各自心間保留着。”
山茶花瓣在翩翩起舞,蘇晴栩的肩頭不知不覺承載了一些。她覺得很多東西都抓不住了,總是匆匆溜走,長歎:“走吧,離開了也好,這裡終究會變成一片是非之地。”
“我還有個意思,就是我們的關系之後不會是師徒了。我也不想讓你知道這次離别之後,我的下落。”姜染榆走到山茶花樹下,一呼一吸間盡是清淺花香,她眉目如畫,淺笑盈盈:“如果能再見,就叫我姜姑娘吧。”
蘇晴栩深深抱了她一下:“好。師父,祝你結交到更多的知己,前路平坦,歡喜無憂。”
豈料姜染榆剛出府,就與面色緊繃的陳延津撞上面。
這次他們的對視,難免多上點心照不宣。
陳延津隐忍不發,面色卻稍許緩和:“姜女俠,可否邀你入轎中一坐?”
姜染榆戴着白色帷帽,顯得她氣質神秘溫婉。她明白如果不答應他,他就會做出什麼驚人的事來。
她還以為這最後的一次談話可以點醒他,壓低了聲音靜靜道:“可以,但是我之後還有事。”
陳延津溫和颔首,後她一步進轎中。
他知道意料之中的事還是發生了,不由心頭一緊,周身氣氛頓時冷了下來:“你要去哪?不回我的信,是不是就要離開我了?”
姜染榆嗓音漸冷,亦如她的人一樣捂不熱:“我們對彼此的動心和歡喜,止步于現在吧。”
“情之所鐘,我又如何能不露痕迹?”陳延津盯着她的目光認真而熱烈,語氣堅定:“我跟你相處越發多,就越是想要許諾,我陳延津此生,非你姜染榆不娶。”
他們走到這一步,也算命中注定。隻是她未料想到,自己真會在這個儒雅少年身上栽一大跟頭。
半晌,姜染榆掩下心跳如鼓,輕笑道:“晴栩會傷心的,況且,我對你的母親黃安雪還有些成見。黃安雪曾是華凝派的棄徒,傷害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我的親姐姐。”
姜染榆的言語間似是放下了,風輕雲淡一般,可是其中萬千思緒,縱使多次舉杯也消散不去。
“有人會替我好好愛晴栩的,我和她的婚約,我會想辦法早點處理。”陳延津微微鎖着眉:“你姐姐和我母親是怎麼一回事?”
好久,姜染榆才直抒己見:“我姐姐曾經想拜她為師,卻意外發現她犯下殺孽,最後差點沒命回家。黃安雪,真是個禍害。”
陳延津點點頭,眼中正壓抑着一些不知名的色彩。這很難說,不短的沉默倒顯得他一時整個人的氣質又回到以前似的淡然空寂:“你走吧,與其這樣心境困頓,我甯願你從來都不認識我。”
這樣說,許是就可以保護她了。
可有些步伐,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
姜染榆見他對自己的話深信不疑,心中不由感慨萬千。
但是後來直到她下了轎子,她也沒說一句話。
不是不肯說,隻是沒必要說。
姜染榆心想:江湖再見,希望再也不見。
……蘇晴栩聽說離京都不遠的雅州,有一處水景——澄湖特别不錯,就和幾個貴女相約去那裡遊玩。
金姑娘言笑晏晏:“秋冬相接之時,蘇二小姐也有如此雅興來畫舫賞景?”
蘇晴栩心情尚佳:“人生不就是拿來玩樂的多嗎?這蟹吃着還不錯。”
湖面上彈琵琶的彈琵琶,唱曲的唱曲,精彩之處應接不暇。
這時,向姑娘一副難言的樣子:“最近有件事,我表哥,也就是右相的小兒子陳延津,據說……他為了和蘇二小姐解除婚約受了不輕的杖責呢?”
蘇晴栩心一沉,久久才出聲:“我怎不知,延津有退婚的想法?”
向姑娘也很詫異,細細想來:“表哥是鐵了心的。你想想,他一個世家貴公子,舉手投足間皆是風度翩翩,就算不肯順應父母做媒的婚約,也不會如此與家裡人翻臉吧?”
蘇晴栩頓時沒了玩樂的心思,低聲道:“蘇禾,我累了。”
于是蘇禾又安排其它的賞景趣玩,場面便還是一如既往熱鬧着。
蘇晴栩一咬牙,忍着怒氣恨恨道:“這天下間,尚有與我暗中争搶未婚夫的女人……不,明明我從前一個都沒放過。”
蘇禾反而看得明白,但也知道要點到即止:“二小姐,說句不應該的話,沒準兒陳少爺反而不喜你之前對付那些女子的作為,可能他也不算有多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