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銀山,秦思薇在悼念許洲白,焚着紙錢,面色木然。
秦思薇隻帶了幾個武功高手,随意坐在地上:“如今也輪到我南辰國危機四伏了,想當初南辰是多麼輝煌啊。好在南辰收服了各國敵對東元的人才,我們才能喘口氣。”
秦思薇眼神染着一絲幽怨:“許洲白啊許洲白,你畢生為南辰勞心勞力,我又何嘗不是?活到今日,我還是不得不敗在蘇晴栩面前,她所占的立場一直都是順風順水的……而我如今隻有親生幼子可依偎取暖,還快要被許鶴陵這沒良心的人給廢名位,我真是丢不起這個臉!”
蘇晴栩搖頭提醒:“但凡你不那麼好勝一點,也不會淪落到無人可傾訴的地步。”
“許洲白不就是一個嗎?”秦思薇這說的,好像許洲白都沒有離他們而去。
蘇晴栩怔了怔:“我之前在南辰,就沒來過這裡。如今想來,倒是我為人不厚道了。”
秦思薇眼眶濕濕的:“若再來一次,我不想做皇後了,每次都要猜許鶴陵的心思,真是費勁。”
蘇晴栩曾經勸和,如今也是有些心痛:“你終于想好要走出這囹圄了?不妨告訴你,許鶴陵在即位不久就跑來追求我,帝王都是薄情寡義的。”
秦思薇一針見血:“謝琨源也是這樣麼?”
姜染榆拉住正要做出動作的蘇晴栩,反唇相譏:“他做事很圓滑,不會把親近的人逼得走投無路。不過南辰國君連後宮都降不住,還想硬碰硬,簡直輸得夠徹底。”
蘇晴栩是想拉秦思薇起來,認清現實。
秦思薇臉上倒沒有什麼表情:“你們之間才有真的姐妹情。”
秦思薇其實心裡都明白,卻也隻能裝着糊塗:“許鶴陵剛愎自用,好大喜功,剛即位還不是這樣,随着時間一長,他的劣根性就暴露出來了。”
秦思薇越說越恨:“不為什麼,他内心本就空虛,在世間沉浮變得貪心不足。”
“本來是同床共枕的兩個人,到頭來卻成了一對怨偶。”蘇晴栩伸出手,朝陽灑下,顯得這場景有些不真實起來:“秦思薇,跟不跟我走?”
到底是誰恍惚了呢。
蘇晴栩敞開心扉:“我對你發出這個邀請等同于在謝琨源的雷點上蹦跶,可我不想你再過得不好了。”
蘇晴栩慢慢垂下眼,低聲道:“這就算是我想的太浮誇,想得太多,你一身傲骨又怎會同意呢。”
秦思薇略作掙紮,臉色變幻不定,最終一狠心,說:“我是走不出去了,但是我兒可以,那現在就交代後事吧。”
“我希望你們一起撫養他,教他踏實做人做事,剛正不渝,就算動了不該動的心思導緻犯了錯,也能讓他懸崖勒馬。這個要求很難,但我能信的人隻有你。”
秦思薇并不是想賣慘,而是她處境也真的很難,前有滅國後有争鳳位的,而她已經心力交瘁:“看我多沒用啊,嫁到南辰這人生地不熟,雖是圓了我父親的心意,終究是鏡花水月一場。”
蘇晴栩知道她心裡有舊傷疤,扶着她起來:“你父親是好心好意,可也沒能算到這裡。然這已經讓你有失有得。好了,不要太傷心,我們會好好培養他的。”
沒過多久,南辰的太子因病逝去。
他還未到能知事的年紀。
三個月過去,蘇晴栩教他會走會跑,樂于陪他,見他懂事識分寸,獎他一塊蜜餞:“從此,你便叫賞橋。”
賞橋禮數周全:“賞橋多謝幹娘賜名。”
姜染榆聽他背了詩書,一向嚴厲教導也看見曙光,難得贊道:“這孩子悟性不錯。”
蘇晴栩蹲下身子,撫了撫男童的頭:“好好長大,你會發現你親娘真的為你謀計之深遠。”
賞橋記性很好,聰穎過人:“其實現在想來,我在母親那裡也學不了什麼正義之道,但她對父親的一片癡心我深有所感。”
……
蘇星翊給蘇晴栩透露了自己最新的位置所在。
蘇星翊當時不是因為詩選中了将謝琨源提拔起來,而是謝琨源的其中一個手下逼着他要去這樣做。
倒也不是面對面的逼,而是形勢所迫,他得薦才。
蘇晴栩看着信,心想:是不是從那時候星翊說要讓她找最合适的人,就開始有赴死的念頭了……這讓人不得而知。
“晴栩,你永遠想不到讓我心灰意冷的,是你一開始想到要有意躲避的反應。”蘇星翊字字透着看開豁然:“與其我現在飽受病痛折磨,還不如為自己找一個坦蕩的死法。”
似乎蘇星翊寫到最後落了淚:“晴栩,對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