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府院子裡的海棠花開的正好,那鮮紅嬌蕊格外軟嫩,經不起一點打擊。
而美麗的花瓣靜靜飛落下來,更是添了一分巧妙意境。
隻是坐在院子裡的人并不痛快。
“你想要什麼都能有,偏偏還喜歡搶我需要的人,亡夫之恨,豈能消解!”蘇晴栩看着門口款款而來的謝琨源,張牙舞爪恨不得撕碎他。
謝琨源俊美無俦,攔下她的拳頭,然後緊緊抱住她,星眸染笑:“你都沒跟他們拜過堂,哪來的夫君稱呼?”
他的笑容給人一種森冷的感覺,不過蘇晴栩總認為他是喜怒不定。
“你不認,我認!”蘇晴栩說完才知道自己入了坑裡,索性破罐子破摔:“而你更不是,還要我每日在床榻上喊你一聲聲夫君,這不是在自欺欺人麼。”
他們在床上交頸而卧,看着有多親密,彼此心裡的距離就有多遠。
謝琨源用下巴抵着她的頭頂,不緊不慢道:“看來你就一直待在這院子裡也很好,虧我還想對你明媒正娶。”
蘇晴栩不知自己在他心裡多重要,他的一言一語都是在剜她的心,哪管是良言還是惡言。
她置身事内,加上新仇舊恨,看得還遠不如普通人看得透徹。
蘇晴栩掙紮無果,徑直仰起頭問:“所以我永遠是你見不得光的情人?一個男子能做成你這樣的敗類,也是少見。”
謝琨源很有耐心引誘她安靜下來、抱住自己,低聲輕輕哄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其實謝琨源的性子一點都不似爆竹那般,隻是紛紛擾擾誤會蒙蔽了蘇晴栩的雙眼。
蘇晴栩冷笑:“你的心我不懂,每天假裝溫情與你虛與委蛇,可真夠惡心的。”
與其說是她愛折騰,倒不如說他是愛調教。
這樣在外人眼裡怎麼都是閨中情趣,可對于蘇晴栩來說都是一種酷刑,心中苦澀又尴尬。
這個世道,女子的地位都是如此低下的嗎?如果重來一次,她一定會以錢權傍身,不會淪為一個命運可笑、任人捏扁搓圓的玩物。
可她忘了一點,謝琨源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其實是保護了她,她已是罪臣之女,按律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但是謝琨源依然能瞞天過海,她有時也不知道他為何會花這樣的心思,這本是讓人倍感頭疼的事。
難道他是因為之前被她虐待慣了、心中産生的快感支持他這樣做?至少也是為了報複吧。
他實在不是可信之人。也就是說,她甯願相信敵國世子,都不願相信曾對她馬首是瞻的英勇暗衛。
謝琨源這才拉開與她的距離,雙手還握着她的肩頭。他仔細看她,末了突然湊近她,她卻下意識身子一顫,一躲。
謝琨源面上還帶着笑,可怎麼看都讓人心生寒意:“怎麼,怕我?當着你的面殺你的許洲白,是讓你受刺激了。”
蘇晴栩覺得他一直都不可理喻,将昔日的床榻纏綿當作可棄的灰敗記憶:“來什麼假意溫存?你每次過來不都是脫了衣服我們直接滾在一起嗎?”
他軟硬兼施,她也被迫學了些手段,隻是讨好他的話句句違心,讓她一想就頓覺羞恥。
蘇晴栩瞧着他眼神莫名一暗,清了清嗓子:“我說的直白,也就那檔事。我告訴你謝琨源,我遲早尋個機會殺了你,如果你對我心軟的話。”
謝琨源已是将她逼到靠到海棠樹上的劍拔弩張地步,聲線依然冰潤如玉珠瑤露:“你看起來挺急的。”
蘇晴栩不知自己怎麼又敗下陣來,感覺他真是無恥不要臉皮。她想重新獲得話語權,便較勁說:“那也是你比我更急。”
她靜靜凝着面前他那張完美好看的面容,而後沒過多久就不勝其煩閉上眼。
謝琨源的視線忽然落到她櫻桃色的唇瓣上,一向是甜軟美嫩的……他也隻敢在她不看自己時表露出洶湧如排山倒海的愛意。
“閉眼幹什麼?想我會親你?”他明知故問,看着白海棠花落滿他們的身上及頭上,仿佛這一刻他們就共白頭。
這一刻算得上永恒了,每一刻與她在一起,不論譏諷互嘲,都是讓他安心歡喜的。
他裝作若無其事,其實心裡也珍重她,希望她不要氣傷自己。
她每次吵完喝的藥都是他配的、煎的。這是個秘密,也許她知道了會嗤之以鼻,他也不悔。
他早該絆住她的,她從來不願,可他盼着自己的努力能夠敲開她的心門。
哪怕她的心門隻是有微乎其微看不見的裂縫,他也會受到莫大的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