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其他囚犯們聚在一起,一邊竊竊私語一邊肆無忌憚地朝我投來視線。監獄中的社交秩序是隐秘且殘酷的,弱肉強食早已成為這裡唯一的生存法則,初來乍到的新人是最好的獵物,他們會測試你,撕開你的僞裝,确認你的軟弱。
午飯時間很快到來。刺耳的鈴聲響起,鐵門打開,囚犯們魚貫而出,獄警站在一旁懶洋洋地環視着人群,對即将發生的一切漠不關心。犯人們端着不鏽鋼餐盤坐在各自的小圈子裡,每一個座位都似乎有着無聲的宣告:這裡是某個人的地盤。
食堂裡彌漫着飯菜的油膩味和微弱的消毒水氣息,排着隊領到一碗糜爛的白水煮面,我自然是沒什麼胃口吃的,也暫時并不想社交。隻是回想起Gin的話:“早開始早結束。”我還是硬着頭皮,坐進了某個仍舊留有空位的小圈子内。
周圍的交談、咀嚼聲一下子都停了下來,空氣仿佛是凝滞了一般安靜。
“喂,新人。”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嚯”地站起身來,率先走到我的面前重重撞了一下桌子,不鏽鋼碗内的湯水撒了出來溢到桌子上,“失誤失誤。”他嘴裡說着,臉上卻揚起一抹充滿惡意的笑。
呦,這就來了?我挑了下眉,即使在電視劇裡,我也沒少見識過同樣的情節。
“聽說你是住吉會的人,嗯?”他俯下身,将我整個人都籠罩在他臂膀投下的陰影裡。男人身上有一股常年居住在這裡的臭味,讓我下意識想躲開卻避無可避,他的左頰有一道猙獰的疤痕随着說話便抖動起來,顯得愈發醜陋,“可我看來,你根本不像是混黑/道的。”
抱歉,老子混的是國際mafia,我皺眉,暗自腹诽道。四周的目光瞬間彙聚過來,等待着我的反應。這是一場試探,如果我退縮,他們便會像嗅到血腥味的野獸一樣撲上來。
我緩緩放下餐具,将椅子拉開後退兩步站起身,總算是離開了他的“生化武器”包圍圈。我擡頭平視着他,臉上保留着那副帶死不活的表情:“哦,那你覺得黑/道的人應該是什麼樣?”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出聲:“至少不是你這樣的小白臉噗哈哈。”
我沒有回話,隻是依舊維持着平靜的神色,怎麼會吸引到這種家夥,難道是我的失誤,不應該在第一天就嘗試“社交”嗎?理智告訴我,在找到Sambuca之前我不想出風頭;可以我的本性,卻也并不想示弱。沉默在空氣中蔓延,像是一場無形的較量。
“可惜了呢,作為個打手,你倒還勉強夠格。”我幽幽。
“你說什麼?”他擰起了眉頭。
“我的意思是,我所在的圈層你接觸不到——”
“夠了。”一個低沉的聲音插入其中,打斷我們的對話,人群中分開了一條路,一個身形削瘦的男人緩緩走來。他目光銳利,眉間帶着一絲不耐,顯然對這些無聊的挑釁失去了興趣。
“新來的,别自以為是,巢鴨可不是你在外面混的街頭。”他冷冷地掃了我一眼,沒有多話,又看向那個魁梧的男人,“你也是,别在‘我的領地’裡找事。”
他加重了話裡的那幾個字,我挑了下眉,原來他就是這個小圈子的頭目。挑事的刀疤男忿忿地咬了咬牙,卻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又踢了腳我的桌子轉身離開了。
我看着那個削瘦男人的背影,他的存在感很強,顯然在這裡有不小的影響力,腦子中Port給我的資料在飛快翻頁,我在記憶宮殿的一個小角落裡找到了他。身份同樣是住吉會前成員,應該算我上司的上司,不過自然是不認識我的。這個男人……我的心中微微一沉,即便我還不知道他的具體行事作風卻已經清楚,最好避開為上。
而我的任務,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