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啊，黑羽。”我聽到黑羽快鬥打了個哈欠，腳步仍未停止，“我也還沒有洗呢。我今天太困了，一起吧，馬上就熄燈了。”

“不行！”我立刻拒絕，聲音裡帶着惱怒和厭煩，“有那麼多其他地方，你幹什麼非來這裡？”

“我試了前幾個，都沒有熱水。”黑羽快鬥的聲音裡夾雜着幾分委屈，“你都已經在用這個了，給我一起用将就一下怎麼了……”我這才了然，大概是馬上就要到熄燈時分，所以整個浴室裡都斷了熱水。

“我這裡也沒有。”我闆着臉，慶幸自己躲進了隔間的浴簾背後，與他還隔着一層薄薄的塑料膜，“不能将就，你給我滾出去！”

黑羽快鬥的大腦像漿糊一樣都快要停止轉動了，突然聽到我發了好大的脾氣：“不能就不能嘛，幹什麼啊。”他嗫嚅着，但也明顯不太高興，又嘟囔了一句，“又不是女人。”

看着他在浴簾外模糊的身影，突然有一個念頭閃現在了我的腦海。“等等。”我出聲叫住他，“有個計劃……不知道你願不願意一起參與？”

他腳步頓了頓，模糊的輪廓在霧氣缭繞的燈光下顯得像幻影。黑羽快鬥沉默了一會兒，久到我都擔心會被查房的獄警找過來，他才終于漫不經心地答道：“我們什麼時候有這麼熟了。”

他用的不是疑問句，我也沒急着回答，隻是低頭看了眼手裡剛剛取出來的小東西。天樹所說的越獄那種事當然吸引不到他。他可是怪盜基德，假如自己想的話，早八百年就可以出去了。

我隻能随口編造一個，能夠引他上鈎的理由。

我重新将用塑料防水袋包着的東西藏進毛巾底下，卷好放進洗衣盆，才慢慢地撩開浴簾露出半邊身子。黑羽快鬥正轉過頭來看着我，濕潤的發梢還往下滴着水珠，他多看了幾眼我，我這才意識到自己一身幹爽的樣子。“都說了，沒有熱水。”我攤攤手。

“那個。”我躊躇了一下，“你真想一輩子待在這裡，就這樣麼？”

“你什麼意思？”他皺了下眉。

“前幾天藤野的态度你也見到了，要想在這裡活下去，光靠武力，沒有自己的勢力可不管用，我不想一直過這樣朝不保夕的日子。”我輕聲道，“想不想和我一起做生意？就算是将來出去，也總有點立足之地。”

“生意？”黑羽快鬥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黑灣”那一攤子事，我發誓他不可能不知道，“就憑你，也想從那裡橫插一腳？”他的語氣中帶着輕蔑。

“管你相不相信。”我翻了個白眼，“天樹答應給我牽線，現在正是好時機，到時候得到的全部收入我們五五分。我隻問你一句，幹不幹？”

“真有這麼好的事，你為什麼要拉上我？”他的目光有點躲閃，“你自己一個人幹，豈不是包圓了全部收入，何必讓我橫插一腳攔腰卷走一半。”

“你低估自己了，黑羽快鬥。”我靠近他一步，壓低聲音，“假如要在巢鴨的藥品買賣裡分一杯羹，我需要能時刻進出自己的囚室，這一點，離不開室友掩護。”

黑羽快鬥這次沉默得更久了。他看着我，眼神逐漸凝固，不再有半分睡意。“我不信。”他斷然道，“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那全部是你可以得到的好處。錢财什麼我不缺，待在這裡，你覺得還有什麼能吸引得到我？”

“但我能看出來你非池中物，怪盜基德。你要是肯來幫我，我就告訴你。”我擡起頭定定注視着他的眼，薄荷色眸子微微彎起。我突然間就笑了，笑得像風裡碎了一地的光，“你也許比我想象中更需要一個機會。”

“機會？”

“不是你自己說的……要證明給把你踹了的前女友看啊！”

“咳咳咳，我什麼時候說過……”他猛咳了起來。

“唔，那怪我聽信傳言咯？”我無辜地癟癟嘴，“這裡人都說，你前女友嫌棄你是個不賺錢的怪盜，最後才和黑/幫大佬跑了的。”雖然吧……這哪裡都奇怪的話倒也真不能算說的不對。我扶額，語速飛快來掩飾自己的尴尬。

黑羽快鬥也終于從震驚加無措中回過神，他直起腰來，靜靜地望着我：“這裡的人可都不是吃素的，你覺得他們會心甘情願讓你來分一杯羹？所以你最好小心點。”

“真的嗎？”我眨眨眼。

“當然，我那‘和黑/幫大佬跑了’的前女友告訴我的。”他點點頭，“不過，可沒有分手。”

上帝啊，你有沒有看到當他說起那女孩時眼睛裡亮起的光，仿佛是漆黑世界上最美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