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并肩下樓。住戶屋裡傳來“噼噼啪啪”炒菜的聲音,樓道香氣撲鼻。
“阿姨催過嗎?”溫禮禮好奇想了解餘行有沒有和她同樣的經曆。
餘行低頭,淡然說道:“提過幾回。”
溫禮禮試探地問了句:“追你的女孩那麼多,就沒讓你心動的?”
“沒有。”他回答幹脆。
早在溫禮禮通過國際新聞報道看到餘行時,就悄悄關注了他的微博賬号。
他微博半年更新一兩次,内容基本是關于polaris機器人。三年前,他發過唯一的一條生活動态是張江畔落日的風景照,定位在南宜市。
那段時間,南宜市平東區江南路的一棟老居民樓正在拆遷,是她和餘行從小生活過的地方。
W酒店五十八層的露台餐廳,唐靜甜優雅地切鵝肝,妝容精緻,烏發及腰,露背吊帶紅裙性感明豔。身後是燈火繁華鱗次栉比的金融街。
與數年不見的初戀共進晚餐秦海銘緊張到手心冒汗。
飯間他偶爾偷看唐靜甜又害怕被發現急忙收回目光。
唐靜甜捕捉到他的眼神,擡眸看他:“不合胃口?”
“不是。”秦海銘切下小塊香煎挪威三文魚,象征性地吃了口,接着又看了眼唐靜甜,抿唇欲言又止。
倏爾,他舉起紅酒杯,說道:“甜甜,好久不見。”
唐靜甜端起酒杯輕碰,梨渦淺笑,紅唇妩媚:“不久,最近剛見過。”
秦海銘抿口酒,主動找話題:“餐廳特意選的這家,濃厚法式情調,和你氣質很搭。”
唐靜甜捋了捋秀發,一對紅寶石南洋珠耳墜低調奢華,“是嗎?可我更喜歡老街的煙火氣。”
說起老街,秦海銘想到當初他和唐靜甜剛戀愛那會兒,他們經常去老街約會。
隻因他囊中羞澀,鮮少去市中心。
那時候的他還是個寒門學子,父親在他考進帝大那年出了車禍,無法再從事重體力勞動,家裡的頂梁柱倒下,他的母親承擔起家庭責任,起早貪黑推着三輪車穿梭大街小巷靠賣小吃維持生計。
為了減輕負擔,秦海銘兼職家教掙生活費,也是從那年開始,他再沒向家裡要過一分錢。不僅如此,每月他還會把自己省下來的錢都給母親。
他明白像他這樣家庭出生的人,若是想要改變命運,就必須付出比常人多幾倍的努力。
他堅信知識改變命運。
所以,他不僅考進了理想大學,還和餘行一樣成了人工智能與臨床醫學雙學位博士。
Polaris器官移植外科手術機器人就是餘行帶着他在大二時期研發出來的。
當時這項研究成果橫空出世,轟動世界,他們團隊因此聲名鵲起,拿獎拿到手軟。
并且擁有了國家出資建造的特種機器人研究院,而後又成立北辰科技公司。
團隊力薦餘行任董事長,但餘行卻把機會讓給了他。
一直以來,秦海銘特别感激餘行,因為是他,變相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迹。
相比較下,唐靜甜則比秦海銘幸運太多。從小含着金湯匙長大,家境優渥,三代從商,是商圈皆知的豪門千金。
唐靜甜并不介意秦海銘的出身,反之,她很欣賞秦海銘那股自強不息的勁兒。他的精神世界比家族裡的任何一個人富足。
起初學醫是唐靜甜父母強烈要求的,他們逼着唐靜甜選擇了一個她不感興趣的專業。正是因為秦海銘的出現,給她很多啟發,才讓她勇敢踏出第一步,大膽去逐夢。
她不是絕對的愛情至上主義者,所以在找到自己心之所向後,她毅然決然,絲毫不拖泥帶水。
何時江灘的風吹起唐靜甜的發絲,那散發着獨特氣味的香氛沁入鼻尖,熱烈地,帶着自由氣息,彷佛置身加州的棕榈大道,陽光灑滿全身。
“還走嗎?”秦海銘問的小心翼翼。
唐靜甜撥弄頭發,擡睫看他,眼神撩人心弦:“你想我走嗎?”
怦然心動的秦海銘望着她的目光卑微怯懦深情不止。
他搖搖頭。
“不想。”
唐靜甜輕笑一聲,不說話。
安靜之際,餐廳裡響起動人旋律,勃拉姆斯的《第二鋼琴協奏曲》,曲調婉轉悠揚,深沉内斂。
目光所至。聚光燈下,西裝革履的男士吸引衆人目光,他微微躬身,手指在琴鍵上跳躍,彈奏出優美動聽的音樂,完美融合餐廳的複古格調。
秦海銘看唐靜甜眸光怅惋,聽得入迷,似乎對這首鋼琴曲有更深層次的理解。可他連曲子叫什麼由誰作曲都不知曉,單覺好聽,其中内涵根本不懂。
回想唐靜甜留學前夕,在帝大鋼琴房為他彈奏過一首鋼琴曲,音律甯靜治愈中夾雜着淡淡悲涼。她同今天一樣,穿着鮮豔的紅色長裙。
複雜的感受無以言喻。至今,旋律仍萦繞耳畔,不知其名,問她,未說。
唐靜甜眼裡泛着光。
想起琴房那夜,她真的有好好和他告别。
一切恍如昨日,那首《風居住的街道》唐靜甜希望秦海銘永遠聽不懂。
晚餐結束後,秦海銘将唐靜甜送回家。她家位處帝都富人區有着頂級豪宅之稱的天星玫瑰莊園,七千平島嶼莊園讓秦海銘開了眼界。
分手後,他事業有成,如今不僅成為北辰的董事長,還創立了銘生藥業,他以為他們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小,但此時,站在豪門前,望着眼下廣袤無垠的花園中一座西班牙風情的城堡巍峨矗立,他才徹底意識到星辰多麼遙不可及。
“進去坐坐?”唐靜甜向他發出邀請。
秦海銘擺擺手:“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