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先脫脫看。”
“啥?”
“你應該先把毛衣脫掉再解扣子。”
“那你會告訴我題目嗎?”
“不一定。”
“那我不脫。”
“不要總想着投機取巧,海郡小姐。”
“算了,你好像不怎麼感興趣,我不給你看了。”
“你難道希望我感興趣?”
“那我就可以換點什麼了。”
“我看你腦子裡都是些髒東西。”
她沒什麼想要交換的,她知道你不會告訴她試題,你知道她不在乎。她對你的性暗示隻是在明知你不會回應的情況下的調戲。你簡直受不了這個丫頭,你怎麼會在這種情況下産生欲望呢?她前一秒還在吃糖。糖果可能是個糟糕的主意,它喚起了你的良知。
她看着你,“我可以靠在你肩上嗎,教授?”
“你撲過來親我的時候怎麼不征得同意?”
她笑了,靠向你,現在你看不見她的臉,隻能聽見她說話,“那我下次先問你。”
那倒也不必,有些提醒就行了。随便她吧。
“馬上要放假了。我就不能天天見到你了。”
“嗯。”
而當你們再見的時候,依舊得像這樣掩人耳目。如果……假期裡實際上是不需要的。
她也想到了,“我可以去拜訪你嗎,教授?上次的門鑰匙石頭我還留着呢。”
“可以。”
“我要提前給你寫信嗎?”
“不用。”
“我還是覺得提前說一聲比較好,萬一你不在家什麼的……要是有電話就方便了。哎……就要回家了,感覺好久沒見到媽媽了,複活節回去了一趟也沒待幾天……他們可能有什麼重要進展,教授,你知道他們在研究那個東西吧?”
“嗯。”
“她給我寫信比以前少多了,你知道,我也不好意思告訴她,不能告訴應該是,為了你好,不過我外婆已經知道了,我解釋的時候真的很尴尬,她倒不會說什麼,雅各布跑到日本去了,好像在找什麼黑暗卷軸……不知道媽媽那邊知道什麼,我總感覺她有點事隐瞞我……”
你轉向她,她的腦袋從你肩上擡起來,用眼神詢問你,你将她圈入懷中,一個提前的擁抱,給你預想中需要安慰的可憐的科麗安。她疑惑地喊你的名字,聲音悶在你胸前發顫,心跳又變得更快。擁抱哪有什麼定義,安慰的擁抱或是親昵情人的擁抱,分不清楚的。十秒,或許更久,你嗅到她發絲間的淡香。有些事情實際上和糖果不糖果的無關,差不多可以趕她回去睡覺了。再抱一小會。
你是想到了她媽媽的情況。瑪利亞·海郡讓你對她女兒保守秘密,你當時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不置可否。你覺得她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不應該瞞着她的女兒,可即使她不請求你你也說不出口,和她一樣。這孩子現在不會每天哭泣了,可以在這裡和你絮叨了,你怎麼能要她接受剛失去了摯友又失去親愛的媽媽?她最不應該的就是使自己陷入這種境地。走一步看一步吧,你幫她保守秘密,你對她也有了秘密。假設你幫她保守秘密的代價就是她女兒本身。這兩個秘密總不能保守到她進墳墓之時,她不能陷害自己的女兒,使她在自己人生最後的時候無所作為以至于悔恨終生。她不能瞞多久了,等到某個時間,她如果還要隐瞞……不,也輪不到你來說。她瞞不住這個聰明孩子的。但你可以見她一面,你決定在學生放假前私下拜訪一次瑪利亞·海郡。
就在你拜訪過瑪利亞的當天夜裡,你的辦公室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某位畏罪潛逃的臭名昭著的邪惡女巫。那一刻你是震驚的,然而最荒誕且無可救藥的一件事是你首先擔心的是讓她知道你和科麗安·海郡如今的關系,而不是其他的任何事。可怕。安心,沒有留有口紅印的茶杯或是絲襪發卡頭繩,唯一的線索零食盤你早收進了櫃子。
“西弗勒斯,别來無恙。”
“這位通緝犯女士,您出現在這是打算用我的腦袋給通緝令再添一筆賞金?”
“我需要你幫我帶個消息給阿拉斯托·穆迪。”
“哦?比如‘雖然我宰了個學生但我真的很無辜’?或者‘幫我逃出國境線,我給你一半賞金’?”
“我現在沒興趣和你較量誰更刻薄……”
她突然噤聲,是腳步聲。糟糕了。她當即隐身。
——咚、咚、咚。
你瞬間移步到門邊,拉開門,“回宿舍去。”她愣了一下,越過你的肩膀朝屋内看了一眼,你再說一次,“現在回去。”她點頭離開,你瞥見她外袍下的裙子難得一見的在膝蓋以上,你可能錯過了什麼,這筆賬也算在那個罪犯頭上。你看着她消失在走廊盡頭,把門關上。
瑞克匹克看了一眼時間,她隐身時分明也能看見,你覺得她是故意當着你的面再看一眼。
她再次施了隔音屏障才開口,“為什麼?”
“為了你好。”
“這樣更讓她起疑不是嗎?”
“為了節約時間,你最好直入主題。”
“據我所知穆迪與她有合作?”
“哼,日本巫師被捕當天你不是也在場嗎?”
“這是我要說的,請他盯緊白鳥和弘的審判,此外……安東尼·斯科特的兩次越獄需要重新調查。”她遞來一張紙條,“密碼。”
“哪裡的?”
“魔法部裡的某個抽屜。”
到此,她的話就說完了,她給壁爐解咒——大概是她來時封上的,走了進去。無禮至極。
“……誰放你進來的?”
她并不回答你的問題,“科麗安不應該對我有任何信任,為了她的人身安全。”
“真貼心,瑞克匹克教授,需要我替您給那孩子捎一束花嗎?就放在她朋友的棺材上?”
她的背影僵了一下,随即消失在綠火中。
什麼境地都改變不了這個女人的傲慢和自以為是。
你要怎麼告訴穆迪?什麼?我從哪聽來的?就是那個你們一年都沒抓住的通緝犯。
一個小時後你回到卧室,看見科麗安——就像你剛才在辦公室見到瑞克匹克一樣不出所料,真不愧是導師的好學生。你第一次見她穿睡袍,卻完全不為她來找你一起睡覺的可能感到驚慌。
“你怎麼進來的?”
“開鎖咒。”
“你真好意思說啊。”
“我能知道嗎?”
剛才你把她趕走的動作滿是漏洞。顯然那裡有人,隐身說明見不得人,她很容易猜到是誰;她這麼晚找你,你二話不說讓她走,瑞克匹克恐怕也有一二猜測。
這件事讓她知道不要緊,這樣一來她也不會注意到瑪利亞·海郡的病情。難解釋的是信任問題。許多秘密壓在舌尖,最終化作一句,“放假之後再告訴你。”
她失落地垂眸,“好吧。晚安,教授。”
“就要走了?今天不想在這睡了?”
她一臉平靜地擡頭,“我今天……生理期。”你一時語塞,待你反應過來瞬間氣紅了臉,這個該死的髒女孩,這種事到底有什麼關系?!你又不……“弄髒你的床單就不好了,是吧?”她哪是擔心弄髒你的床單?看她跳舞的嘴角,她絕對又在調戲你。“生理期”隻是一句她早就設計好的台詞,哪怕一個小時前你讓她進門,你毫不懷疑她會在坐在你身上引誘你摸她大腿時來上這麼一句。
“滾回去。”
“那周末見?你說好要告訴我的。”
“周末?”
“嗯,我們明天就回家了,我周末去找你。”
“……好。”
“我還想在那條小河邊散步。”
“好。”
她綻開燦爛笑容,撲過來對你行了個貼面禮,并在你臉上親了一口。随後她風一般竄了出去,門扉重新合攏,你仍伫立原地。你輕哼一聲。
所謂死水隻不過是風歇時的謊言,水面之下,寂靜深處,暗流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