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麗安睜開了眼睛,花了點時間适應熱鬧了幾倍的包廂,她坐直起來,開始有些重心不穩,唐克斯扶了她一下,她說不用。
“感覺怎麼樣?”斯内普問。
她怔怔地看了他一會,才反應過來,“還……行。”然後對他笑,“斯内普教授,真高興見到你。”科麗安一向喜歡她的魔藥學教授,那是一份常不被理解的天然的想要與他親近的好感,在這樣的時候見到他,她是高興的。
“海郡小姐。”瑞克匹克出聲問道,“你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
“瑞克匹克夫人……”科麗安看向她,“嗯……也很高興見到你。”她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似乎還沒完全清醒,掃視一圈:奧萊恩,羅溫,佩妮和糖可愛,比崔絲,唐克斯,斯内普……然後回到瑞克匹克,科麗安閉上眼睛,扶額輕輕搖頭。
“要不要再休息會?”唐克斯問。
“家養小精靈。”科麗安看向瑞克匹克,“我看到了我們家的家養小精靈,和一塊血紅色的布。”
“布?”幾個小夥伴同時疑問。
瑞克匹克神色微動,又立刻恢複正常。
“我聽到了……我不确定是誰的聲音,情緒很激動,他說‘拿着’,說了好幾次‘拿着’。”
“你有沒有看到和詛咒寶庫有關的畫面?”瑞克匹克問。
“你認為現在是問這些的時候嗎,瑞克匹克教授?”
“那麼斯内普教授有何指教?在你的治療咒之後她還需要再休養兩周嗎?”
“沒關系的,教授。”科麗安輕輕扯了扯斯内普的袖子,繼續回答瑞克匹克,“沒有,沒有和寶庫有關的,但如果……那是雅各布看到的畫面,那可能是在詛咒寶庫裡,既然他說他被困在裡面了。或許弗洛——就是我們的家養小精靈也一起困住了,沒有辦法帶他出去,他想給弗洛自由,讓它自己出去。”
瑞克匹克點頭,“是一種猜測。”
“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麼能看到那些畫面?”斯内普看着她的眼睛。
科麗安與他對視,緩緩搖頭,又點頭,“當然想過,沒想明白。”
那是一雙能攝人心魄的明亮清澈的綠眼睛——科麗安·海郡擁有一眼就令人永生難忘的容顔,抛卻所有的情感因素,隻這一個畫面,也是極美的。
“斯内普教授,你還有什麼問題要問海郡小姐嗎?”
斯内普甚至一時忘記他在對她使用攝神取念,也因為科麗安什麼也沒想,她與他對視時基本上在發呆,“沒有。”移開視線,斯内普看到瑞克匹克仍然若有所思地看着科麗安。
“瑞克匹克教授呢?”
“我隻是被海郡小姐的美麗所吸引。”瑞克匹克輕笑一聲,“如果再遇到什麼問題可以到五号車廂十一号包廂來找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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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是魔藥課,斯内普同樣提了OWLS,“今年之後,我們跟有些人将不得不說再見了,因為我隻挑選在OWLS考試中最優秀的學生進入我的魔藥班……”
他說這話的時候,斯凱滿臉笑意。
“但是在那愉快的告别時刻到來之前,我們還需要再堅持一年……”
斯凱臉上的笑意消失了,正巧看到她表情變化的科麗安忍不住“噗嗤”一聲。
“有什麼問題,海郡?”
“我……”科麗安語塞,“沒有。”又小聲補充道,“我想我是不會那麼快和您說再見的。”
“是嗎?”斯内普挑了挑眉,“那期待你的表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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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準備躲到樓梯的角落裡進行阿尼馬格斯變形時,看見斯内普從黑魔法防禦術教授的辦公室裡出來。
她當即跑向走廊,“斯内普教授!”
“海郡小姐。”
科麗安沒有跑幾步路,但是心跳很快,她喘息幾口,愣愣地看了他一會,“晚、晚上好,教授。”
“晚上好。”斯内普點了點頭就要離開。
“斯内普教授!”
“有什麼事嗎?”
科麗安那時其實不确定自己想要問他什麼,但走廊無論如何不是一個說話的好地方,她下意識看向旁邊的辦公室。
“如果你想找瑞克匹克教授,盡管敲她的門。”斯内普挑了挑眉,“或許,以你們友善的關系,你可以一如既往地保持任意出入這個辦公室的習慣。”
科麗安知道他在暗諷之前的兩任黑魔法防禦術教授對她的縱容,她說,“我一直都敲門的,無論是布萊克教授還是萬佩爾教授在的時候。”
“有什麼事?”
“關于鄧肯·阿什……”
他打斷了她,“你怎麼知道?”
“我,我見到了他的幽靈,然後問了弗立維教授。”她看着他,等待他的回應。
有片刻兩人相看無言。
随後斯内普轉回身敲了敲瑞克匹克辦公室的門,“或許我們是需要一個說話的地方。”
門打開了,瑞克匹克站在辦公桌旁,看着他們走進來,斯内普坐到了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科麗安想大概那是兩分鐘前他剛離開的地方,“瑞克匹克教授,或許我們可以一起解答海郡小姐的疑惑。”他示意科麗安坐在另一張椅子上,“坐吧,海郡。”他對瑞克匹克說,“以海郡小姐對瑞克匹克教授的信任想必是不會介意的,并且我很有理由相信她要問的事是在聽從你的命令做某些調查時發現的。”
科麗安順從地坐下,這場面讓她有些緊張,不知從哪開口。見科麗安猶豫,斯内普先詢問起了瑞克匹克,“瑞克匹克教授,你是否聽說過鄧肯·阿什?”
瑞克匹克神色淡淡,“或許沒有。”
“他是斯萊特林的學生,與雅各布·海郡是同級的好友。”斯内普看向科麗安,“他死了,因為雅各布·海郡逼迫他制作一種爆炸性的魔藥,他在制作時發生了意外,而他們制作魔藥的原因是為了追尋詛咒寶庫。”
“哦?”瑞克匹克挑眉,“來自您的學院,并且死于魔藥?”
“是的,這件事發生在我當院長的第三年,确實對我有不小的影響。”斯内普咬牙切齒地說,“以瑞克匹克教授對詛咒寶庫的了解,我想問一問,這樣的魔藥是否對破解所謂的詛咒有幫助呢?”
瑞克匹克頓了一會才說,“或許有。”
斯内普哼了一聲。
瑞克匹克問科麗安,“那麼海郡小姐,是什麼讓你發現了這件事?你又想知道什麼呢?”
“我……”科麗安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發覺這比她預想的麻煩許多,歎了口氣,快速地解釋了一遍,“我見到了鄧肯·阿什的幽靈,他說他恨雅各布,我想知道發生了什麼,就去問了弗立維教授。他差不多都告訴我了……可能剛才我本來隻是想和斯内普教授打個招呼,加上前面一直在想這件事,就說出來了……”這場景科麗安似曾相識,直覺告訴她,他們要吵起來了,雖然圍觀他們吵架是挺有趣的,但是現在的情況顯然是要把她也拉進去,她站起來,扶了扶椅子,“我好像沒什麼想知道的了,教授,那我就……”
“沒什麼想知道的了?”看上去斯内普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她,“海郡小姐?”
“呃……”
“想必你已經知道了阿什制作的是角毒魔藥,一種具有某種特性的魔藥。為什麼你那個無可救藥的哥哥要制作這樣一種具有穿透力、爆炸性的魔藥,為了他找了幾年沒有找到最後還把自己找的不知所蹤,更别提了解其内部機關的詛咒寶庫?甚至要逼迫自己的朋友……”他稍停頓了一會,站起身向科麗安逼近一步,“……所謂的朋友。兩個年紀相仿,臭味相投的小子,出于什麼原因一方需要逼迫,或者說能夠逼迫另一方做什麼事?不知道你是否知道犀角獸的角是一種什麼樣的藥材,這種材料哪怕在我的私人儲藏室也要上三道鎖,他們又是從哪裡得到的?”
他盯着她,她不敢眨眼,半晌才弱弱地說,“R?”
瑞克匹克當即哼笑一聲。
斯内普瞟了一眼瑞克匹克,“啊,你知道。”他對科麗安點頭,“不錯。R一直想要找到詛咒寶庫,其目标之堅定,手段之神通廣大甚至能比得上瑞克匹克教授,除了,或許它的目的不及教授高尚。”然後他看向瑞克匹克。
“呃,教授,那個……瑞克匹克教授隻是讓我幫點小忙。”科麗安連忙說,“我們也沒有做什麼危險的事……”
“科麗安,我可以告訴你,你的作用絕對不會隻是一點小幫助。”她語氣冰冷,說話時看的是斯内普,“斯内普教授,你既然已經看到了R的堅定目标神通手段,知道它無論如何會有它的行動,也認可我的高尚目的……像您這樣心系學生安危的教授,隻要盡早回到你那個滿是動物屍體罐子的陰暗房間袖手旁觀就行了,還在這裡陰陽怪氣什麼呢?”
在斯内普咬牙切齒的時候,科麗安忍不住“撲哧”笑出聲,這讓他找到了攻擊目标,“海郡小姐,你覺得這很有趣嗎?”
科麗安瘋狂搖頭,瞥見挂鐘,想到借口開溜,“是這樣教授,我一會有魁地奇訓練,我還要回去拿掃帚呢,先走了。”她看向瑞克匹克。
瑞克匹克點頭,“去吧,科麗安。”
科麗安逃出門去,轉到樓梯時回頭看了一眼,斯内普還沒有出來,大概還要吵一會吧,暗想還好她出來了,不然會影響斯内普教授發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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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麗安進去的時候斯内普還在操作坩埚,她一進門就聽到他說,“為你自己着想,海郡,我現在制作的魔藥比角毒魔藥還要危險十倍,我可不希望你因為打擾我制作魔藥,引起爆炸而被開除。”
那您可真是好心,科麗安抿了抿嘴,沒說話,在靠牆的沙發上坐下。她看着他行雲流水般加入藥材,揮動魔杖,心想他才不會出什麼問題呢。學過的魔藥科麗安都能熟記配制的步驟,她看了一會,沒有看出來他在做什麼魔藥,隻能猜測是一種複雜的氣體魔藥。
斯内普把坩埚中的綠煙轉移到另一個差不多大的不透光的褐色罐子裡,擦了擦手,走向科麗安,“什麼事?”
漫不經心居高臨下地問話,如果他有什麼指令,她隻能照辦,科麗安卻覺得這是他最讓她心動的樣子。或許隻是因為緊張讓她心跳加快,不好說。
科麗安從沙發上站起來,“斯内普教授,你知道掠奪者的地圖嗎?”
斯内普的表情微微抽搐,“滾出我的辦公室。”
“什麼?”
“無可奉告,你可以走了。”
“你在告訴我你知道!”
“出去!”
“好吧!随便!”科麗安跺了跺腳,開門出去,小聲念道,“每次都是這樣,脾氣這麼差,幹嘛要做老師呀,莫名其妙,我再也不要喜歡他了,什麼也不說為什麼,明明自己和瑞克匹克一樣……”
科麗安跺着腳快步走,沒走幾步又聽到斯内普在後面喊,“站住!”
這場景似曾相識,誰要理他。
“不要!”
“回來!”
她當然會乖乖轉身。大多數時候,無論對誰,科麗安都是一個好脾氣的姑娘,她會聽别人的話。
當科麗安再次走進辦公室時,氣氛就别扭了許多,她一開始不願意看他。一如既往,她的碎碎念對他來說聽得一清二楚。
斯内普問她,“你有什麼問題?”
她瞪向他,“你為什麼叫我滾出去?”
他與她對視,“掠奪者,是我最不願意聽到的名字。”
“名字?”科麗安眨了眨眼,還是瞪他,“那和我有什麼關系?”
“所以我叫你回來了。”
科麗安癟了癟嘴,“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
這話惹斯内普輕笑一聲,“就像我一直對你說的,海郡,不要太相信那個女人。那張所謂的地圖對你要追尋的東西毫無幫助,或許,你的尋找本身就毫無意義。”
“你是說詛咒寶庫還是我的哥哥?”
灼灼的綠眼睛盯着他,如果他回“都是”,就算沒有一大番話轟炸他,也要被瞪上一會。斯内普看着她,抿了抿嘴唇,“我的想法對你來說無關緊要,我沒有要阻止你做什麼事的打算,同樣的,也請你少拿這些事來打擾我。”
昨天她在走廊提起鄧肯·阿什的時候他可不是這個态度。還有他仍然不信任的瑞克匹克,他們兩人一同乘火車,單獨在辦公室商量事情,這個學期他沒拿禁閉當借口向她打探瑞克匹克的消息,難道是因為體諒她要在廚房幹活不成?
若是瑞克匹克不可信任,那麼你也不過和她一樣。
科麗安就站在那,睜着大眼睛看着他,一時忘了自己是想讨要什麼說法。
斯内普忽然挑了挑眉,“海郡小姐,你是否懷念在這裡關禁閉的日子?”
“什、什麼?我沒有做什麼……”
“哦,那我換個說法,能否請你幫我處理藥材呢?”
“啊?什麼時候?”科麗安的心跳有些加快,“如果你給我加分,也不是不可以。”
“你周末空閑時都可以。”
“好……”
斯内普點了點頭,“非常感謝,你可以離開了。”
不知道話題怎麼就轉到這裡,科麗安愣了一會。關于地圖他應該不會給她提供什麼信息了。斯内普教授一直是這樣讨厭所有人又惹人讨厭,加上鄧肯的事件,他對雅各布的厭惡也不難理解。或許是沒有什麼好問的了。
“教授,昨天晚上魁地奇訓練後,我在庭院遇到了襲擊。”
“什麼?”斯内普眯起眼睛,打量了她一番。
“我需要轉個圈嗎?”科麗安上次受傷時被這樣要求過,不過這次她真的沒什麼事,所以願意主動轉個圈,然後她繼續說,“那個人和之前的一樣穿着紅袍看不見臉,隻對我施了一個石化咒。”
“誰給你解咒的?”
“沒有誰,咒語的效果隻持續了幾分鐘。”
斯内普蹙起眉頭。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科麗安補充道。
“你告訴瑞克匹克了?”
“沒有,您是我告訴的第一個教授。”
斯内普輕哼一聲,“說不定那就是她本人。”
“你是說,我不要告訴她嗎?”
“她當然會知道。”斯内普譏諷地說,又問科麗安,“大概幾點?”
聽到這個問題,科麗安感覺有點不妙,“呃……可能,我不确定,十點多吧。”
“你們要訓練到那麼晚嗎?你七點半就說要去了吧。”
“我一個人在庭院吹了會風。”她水汪汪的綠眼睛眨巴眨巴,倒是顯得真誠無辜。
斯内普嫌棄地“啧”了一聲,湊近她的臉,“一個人?海郡小姐,你是不是又跑到禁林裡去了?”
那一刻,科麗安的呆愣并不是被抓住把柄的語塞,是他的靠近讓她緊張,“我……因為很久沒練習了,我多飛了一會,斯凱·帕金也是,我們結束後她都會一個人再練很久的。”
“哦,這樣啊,我差點以為找到一個給你禁閉的理由呢。”經典的斯内普式怪腔怪調。
“我是在廚房關禁閉呀。”
“你到禁林幹什麼?”
“我說了,我……”面對他仿佛看透一切的質問眼神,科麗安放棄了繼續編瞎話,“我想知道關于我哥哥的事,我想知道馬人先生為什麼讨厭他。”她看着他的眼睛,“其實,這也是我本來想問您的問題,教授,你為什麼讨厭雅各布·海郡?”
這不是斯内普樂意回答的問題,他譏笑反問,“你不知道嗎?”
科麗安知道他意指昨天才說到的鄧肯的事,但她問,“你那麼不喜歡小孩,為什麼要當老師呢?”
少女的目光真誠,問題直截了當,沒錯,他不喜歡小孩,也不熱愛教育工作。
為什麼呢?
斯内普冷冷地說,“與你無關。”
“噢。”科麗安張了張嘴,所以是有原因的?
“好吧。”她低下頭,“我……教授……”她猶豫了一會,在心裡措辭好再開口,“教授,我第一眼見到你,就覺得我……覺得你是個好人,就想學好魔藥……但是,你一開始就那麼讨厭我,我認為那樣的态度是超出你對一般小孩的讨厭的……”
“我不讨厭你,海郡!”斯内普蹙着眉頭打斷她。
“我說那個時候!”科麗安吸了吸鼻子,“有些你罵我的話,我現在想到還是覺得難過……是因為我的哥哥嗎?”
他與她對視了片刻,歎了口氣,“坐下。”
就像人的感情會變化一樣,人的脾氣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年年面對這群學生,一群又一群的學生,斯内普的脾氣也被磨平了許多,其實學生們怎麼樣對他來說無所謂不是嗎?有時候他聽從校長的指示為他們做一些事,比如為醫療翼提供魔藥,為狼人學生熬制狼毒藥劑。然後,偶爾出于習慣做出一些恰好具有教師德操的行為。
斯内普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在辦公室的沙發上(這沙發的存在也拜她所賜),為一個青春期少女進行心理輔導。
而這位少女,事實上心理比他健康多了,她說了一些話,多的是表達情感,沒有什麼需要開導的。她想知道的是雅各布的過去,順便轉移對于她違規行為的注意,如果他不能舉出雅各布幹了什麼壞事——當然,哪裡有那麼多可以随手拿出來的黑色羽毛筆——那她就當他對雅各布是對于淘氣學生的一般性厭惡以及他個人的偏見,往下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她會趁機結語告别。可是斯内普好像有些不同的理解。
“海郡,你很漂亮,很……開朗……是的,你有很多優點……”
當斯内普花了七秒時間才想到第二個誇她的詞時,科麗安已經十分想笑了。
“盡管這樣,你也不能期待所有人都喜歡你……”
是啊,哪怕像教授您這樣的人,還有佩妮喜歡呢,科麗安乖巧點頭,讓自己的嘴角不要彎,真誠地看他。
“你已經擁有你想象不到的許多人的關心和保護,大多數人一輩子也得不到的……”斯内普看到她明亮的綠眼睛,是的,非常美麗,美麗到世間罕有——裡面是壓抑的笑意。
他頓時感覺受到了侮辱。
他停止話語,仍然看着她的眼睛——現在是一派純真,疑惑。火氣終究沒有升上來。
“我忘記了,了不起的海郡小姐哪裡會需要什麼心理輔導呢?”他站起來,“如果沒别的事,就請你離開吧。”
科麗安隻好站起來,其實她還對桌上的魔藥感興趣,但沒好意思再問,他放過了她夜遊禁林的事,該見好就溜了,“好的,謝謝你,斯内普教授,再見。”她推門前回頭看了一眼,看到斯内普看着她,又對他笑了一下。
是很漂亮,是的,她非常漂亮,一個漂亮的死丫頭,斯内普看着門關上,仍未想到别的好詞。
……
——————
科麗安還沒來得及想太多,就看到斯内普的袍子突然起了一個小火苗,她瞪着眼睛看向瑞克匹克——她微笑着把魔杖收好,悄悄退出了庭院。當科麗安再次看向斯内普的時候,袍子的尾部已經完全被點燃了,這時候他本人已經發現了,轉過來想把火踩滅,可是火一下就燒到他膝蓋的高度,他踩火的動作顯得有些滑稽而狼狽,小赫奇帕奇趁機溜了,費爾奇趕來幫忙,當然,隻要斯内普拿出魔杖,滅火不用什麼力氣,就是庭院裡的學生看了好一場熱鬧。
費爾奇說,“不要擔心,教授,我會找到那個可惡的小巨怪的!”
同樣在看熱鬧的科麗安立即警覺了起來,下意識想跑,但是被第一個盯上了。
“海郡!”斯内普叫住了她。
“是,教授?”
費爾奇和斯内普朝她走來,費爾奇問她,“你看見了什麼嗎?”
“您是說斯内普教授的袍子着火了?”科麗安攤開手,表示自己連魔杖都沒有拿,“我本來是想幫忙的,但是我看到你們一下就撲滅了。”
斯内普眯了眯眼睛,“你看見火是從哪裡來的嗎?”
科麗安搖頭,裝模作樣地想了一下,“是不是火螃蟹呀?我好像聽到凱特爾伯恩教授說最近有動物走失呢。”
斯内普撇了撇嘴,和費爾奇說,“算了,或許是火螃蟹,很恰當。”
他們走後,瑞克匹克再次出現,“一個謊言?我以為你會更有攻擊性一點或者更聰明一點。”
科麗安有點摸不着頭腦,瑞克匹克總不能指望她再燒一次斯内普的袍子吧。科麗安的直覺告訴她,斯内普知道是瑞克匹克,瑞克匹克也知道斯内普知道是她。他們大概是什麼時候又吵架了,這或許是什麼報複行為。幼稚的大人,她想。
——————
另一個聲音的出現打斷了這一切——
“所以……”
那時候的氛圍确實容易讓人忽視其他的聲音。後來據琪亞拉說她已經做出過提醒。
當科麗安看見那位黑袍教授的時候尴尬地直捂臉,跳下地面,“教……斯内普教授。”
“真是個談情說愛的好地方。”斯内普聲音絲滑,慵懶随意,“韋斯萊,學生會主席,和這位……了不起的海郡小姐。”
“不,不是……”科麗安連忙搖頭。
比爾也感到尴尬,咳嗽了一下,才向斯内普打招呼,“下午好,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打量他的傷勢,輕哼了一聲,在科麗安意圖狡辯前說,“不用和我說是什麼跌打損傷了,在羅伯斯卡的版本前我已經聽過你們那位導師的贊美之詞了。好好休息吧,韋斯萊……”他又打量了一番科麗安,然後轉身走了。
——————
巴納比回到座位上,圖麗普又和科麗安閑扯了一會,差點想把牌拿出來打了,這時候斯内普飄進教室,空間幾乎是立刻安靜下來。
“卡拉蘇,你怎麼又擠在海郡身邊?你的魔藥呢?”斯内普皺着眉頭走向圖麗普。
“哦,教授,我在等熬制二十分鐘,我想問問科麗安·海郡姜根要處理到什麼樣。”
斯内普“嗯”了一聲,問科麗安,“那麼,海郡,你是怎麼回答的?”
科麗安站起來,看着他眨了眨眼,“最好切碎了再磨一磨,水分少一些比較好。”
“不錯。”斯内普說,“大家都可以按照海郡小姐說的處理姜根。”
斯内普看到科麗安的魔藥已經差不多完成了——非常完美的一鍋藥劑,點了點頭表示認可,然後開始巡視。
科麗安坐下,癟了癟嘴,對羅溫說悄悄話,“他不是應該給我加點分嗎?”她立刻感到了斯内普的視線,做出專注的樣子看向自己的坩埚。
斯内普在教室轉了一圈,回到講桌前坐着,看着大家制作魔藥,時不時拿手指敲敲桌子。
科麗安察覺到斯内普看她的時間比看其他人的更長。她暗喜自己能吸引他的目光,又覺得他不是會對漂亮的臉有什麼反應的人,而且她的魔藥已經完成了,幹坐着被教授盯着看,并不自在。
“海郡小姐,過來一下。”
科麗安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不……不能說不祥,她不讨厭整理藥材,但是……
她站起來,匆忙寫了一個标簽貼在自己的魔藥上,放到他面前,順便交了作業,“教授,這是我的增智劑。”
“好的。”斯内普看了一眼魔藥瓶,沒有打開檢查,“不錯,拉文克勞加五分。”他拿過一張羊皮紙,在科麗安的名字後面直接寫上了一個“O”,科麗安抿着嘴抑制不住笑意。
“晚上有時間嗎,海郡?”
“整理……藥材?”
“是的,比較多,不過都是植物類,比動物容易處理。”
“五分也太少了吧教授。”
斯内普的臉一下有點黑,“可以再商量。”
“明天可以嗎?”
“可以,今天或明天都可以。”
科麗安答應了。
——————
盡管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但是看到斯内普堆滿藥材的辦公室的那一刻,科麗安還是驚掉了下巴。她整理過量最大的一次也隻有這裡的三分之一,而且她還看到了像是直接從樹上砍下來的樹枝。她好像明白了為什麼不在教室整理,這不是一個晚上能完成的工作量。
斯内普同時熬着五個坩埚,沒有給科麗安多少注意。
“罐子貼了标簽,按标簽裝,大部分還需要進一步處理,比如曬幹。”
“好的,教授。”
“旁邊的四個碗裝滿了就拿給我,先處理絹毛委陵菜。”
“知道了。”
科麗安看着桌上的一排罐子:大星芹花序,薰衣草果,北歐花楸果,冬青栎果,耳蕨,絹毛委陵菜根,還有另外幾個貼了标簽的碗:犬薔薇花瓣,大星芹苞片,狹葉薰衣草,絹毛委陵菜。
她很快摘好了一碗的草,看到他坩埚的大小,估計這碗的量差不多,拿去給他,“斯内普教授,這些應該夠配一鍋委陵菜酊劑,剩下的也今天處理嗎?”
“明天吧,下一個。”
“犬薔薇?”科麗安回到滿是花草的桌邊,把委陵菜全部掃回袋子裡。
“可以。”
科麗安開始扯花瓣,“教授,葉子要留嗎?沒有看到罐子。”
斯内普看向她,想了一下,“嗯,不常用的上,但可以留,今天先取花瓣。”
“好。”科麗安笑眯眯地說,“對了,犬薔薇好像是漢普郡的郡花呢,之前唐克斯在看花語大全的時候我們看到過,羅溫家就在漢普郡,奧爾德肖特,離我家挺近的。”
“嗯。”斯内普習慣了她的念叨,她不說話就要哼歌,好在幹活利索,難得有人在做這些工作時還這麼有精神,他可以遷就她一點。
“我外婆家遠一點……嘶……”科麗安被刺紮了一下,甩了甩手,“對了,教授,你就一直住在學校嗎?”
“是。”斯内普說,“桌上有手套。”
“我不愛戴,戴着不靈活。”
“那你處理有毒藥材的時候呢?”
“沒看到有毒藥材。”
斯内普撇了撇嘴,“随你。”
“到時候再戴也行啊。”科麗安沒在意,繼續剛才的話題,“教授你住在學校,那開學的時候為什麼會在火車上呢?”
斯内普看了她一眼,是在認真摘花,“暑假裡回家住了一陣,開學乘火車過來。”
“哦,我覺得用壁爐多方便,快多了,你們還會幻影移形,那也很好,先到霍格莫德就近很多了,我也想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