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兩個月了,前有科麗安挑戰瑞克匹克被折斷魔杖的事人盡皆知,斯内普早就知道科麗安一定看見了這條信息,她有沒有拿走其實并不重要。
“什麼想法?”
“不知道,不懂。她騙了我,但是他又說她救了我。她什麼也不告訴我。”
那紙條上的最後一句是:如果她能告訴我她在想什麼,一切都會變得簡單,這是她和斯内普的一個共同點。
斯内普沒有回話,看來确實沒有打算告訴科麗安他在想什麼。
“當初還有第三人參與尋找詛咒寶庫,他,男性。您覺得有沒有可能是雅各布讓我‘不要相信他’的同一個‘他’?”
“你是說你們那個‘鴿群中的貓’理論?這個R的卧底,多年來完美地隐藏了身份。”斯内普扔掉羽毛,合上懷表,“那個瑞克匹克希望用活點地圖找到的人。”
科麗安不意外斯内普知道這些。
“教授,您覺得是這個人嗎?”
“不。”斯内普斬釘截鐵地說,“除非你哥哥是個傻瓜。提醒你不要相信一個你不認識甚至不知道是誰的人。”
科麗安沉默了一會,“要是你那時候沒有打斷我就好了。”
“是啊。”
科麗安有些驚訝他會這麼說,而且等了一會之後斯内普還是沒說什麼。他把懷表扔給她,科麗安接到手上,看了一下,揣進兜裡。
斯内普坐回辦公桌後邊,換了個話題,“你覺得瑞克匹克作為黑魔法防禦術老師怎麼樣?”
“我覺得……挺好的。”
如果要在教過她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裡選一個最好的,科麗安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瑞克匹克,但她顧及斯内普的心情,因為瑞克匹克恐怕是他最讨厭的一個。
“挺好的?”
“嗯,是不錯。”科麗安還是不能昧着良心,“說實話,是我見過最好的一個。就算您不喜歡她,但是瑞克匹克教授的教學水平沒得說啊,想想看,她曾經以對抗黑魔法為生,有那樣的親身經曆然後來教我們……有時候有人說她講的和書上不一樣,然後她說她發現她的做法更有效,你知道,大家就完全相信她了。”一說開,科麗安有點停不下來,“還有她常常說的一句話:經曆是最好的老師,但我也是一個好的替代……”
“嗯,可不是。”
科麗安立即改口,“但是,如果您有一天成功得到這個職位了,肯定會更好呢,那您就是我最喜歡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啦。”
斯内普不讨厭科麗安的奉承話,他輕哼一聲,“像瑞克匹克教授這樣一個了不起的黑魔法防禦術大師當然不用擔心所謂的詛咒,想必不會給别人接替職位的機會。”
“也有可能她自己不想幹了呀,您還是有機會的。”
斯内普龇了龇牙。
“這個……詛咒的事情都是很玄乎的。主要是我心裡還是希望您是魔藥學教授,我喜歡聽您講魔藥。我最喜歡魔藥,教授,說出來您可能不相信,我上次在那杯威士忌裡聞到的……”科麗安突然停了話。
如果不是她自己不說了,斯内普恐怕也馬上要讓她住口了。
斯内普不讨厭和科麗安·海郡相處,他們一起工作時氛圍也很和諧,他發覺自己越來越縱容她。很大一部分原因正是她對自己的喜愛。斯内普從不在意學生的評價,大部分學生不喜歡他,害怕他,也有很多不在意,有的喜歡搗亂,一些真正具有魔藥天賦的學生有尊敬喜歡他的。科麗安·海郡是最奇怪的一個。
瑞克匹克說奇怪,斯内普自己也奇怪,為什麼科麗安·海郡這樣喜歡自己。不是因為科麗安對他說喜歡,或者愛往他跟前湊,真正讓斯内普相信科麗安的真心并且難以理解的是校園偶遇時她一見他就笑,他從她的笑容中看見發自内心的愉悅。
他是教授,她是學生。他們從沒有超出這個範疇的關系或情誼。從社會關系上,從年齡上,他是她的長輩,很多時候斯内普沒有把小孩的玩笑放在心上,但她現在長大了,有些情況需要避嫌。認真追究起來,她不止一次,不止在語言上調戲他,而他不被允許以同樣的方式回擊。
“我毫不懷疑你辨認迷情劑的能力,或者說對危險的警惕性。”
科麗安就喜歡被誇,笑盈盈地問,“教授,你能聞到什麼味道呢?”
“我?對于我來說,隻是迷情劑的味道。”斯内普起身離開,“你在這等一下。”
不一會,他拿着一瓶魔藥回來。魔藥瓶是深棕色的,裡面似乎沒有東西,科麗安接過魔藥瓶,果然沒有什麼重量,是氣體魔藥。科麗安檢查了一下瓶子之後,斯内普又拿回去,當着科麗安的面施加了一個保護咒。
“會解嗎?”斯内普問。
“可以。”科麗安答,問他,“這是什麼?”
“鎖喉毒氣。”
科麗安有些震驚——為他要将這種緻命魔藥給她。
“看來你聽說過。既然如此,也不用我警告你在使用它之前小心洩露了。畢竟,我知道海郡小姐還是很愛惜生命的。”
斯内普把魔藥瓶縮小再次交給科麗安,“複原咒就行了。拿着,保存好,藏好。等瑞克匹克最終不可避免的倒戈相向的時候——我知道你現在還相信她,沒關系——但你會需要它的。”
直到此刻,看着手心裡的鎖喉毒氣,科麗安才知道,斯内普和瑞克匹克之間的矛盾竟是不可調和的。相信誰隻是嘴上簡單的一句話,事實和時間才能改變她的想法。科麗安沒有說話。
“這是我個人給你的,任何人都不知道,也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包括你的男朋友。還有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教授?”
“課程結束了,你應該向鄧布利多報告一下。”
“什麼時候?”
“芝士黃油脆餅。”斯内普說,“任何時候,随你。”
“他不是也會攝神取念嗎?”
“就算鄧布利多本人對你用攝神取念,你也應該要能抵禦他。因為你已經能抵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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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麗安蹦蹦跳跳地走到鐘樓庭院,看見斯内普在前面,追上去拍了他一下,“斯内普教授!”
“海郡小姐。”斯内普慢下腳步,“心情很好?”
“當然,誰見到好久不見的朋友會不高興呢?”科麗安突然想到了什麼,收斂笑容,“你沒有告訴他那件事吧?”
斯内普看着她一臉嚴肅的模樣,不禁溢出一聲笑。然後她也笑了,斯内普意識到自己又落入了她使人發笑的陷阱。
“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你的朋友布萊克司長與你親愛的導師之間的關系,比與我近。”
“是嗎?我确實還沒有發現。”科麗安突然問他,“教授,你有一見就高興的人嗎?有的話……那個人就是你的朋友!”
“不是每個人都需要朋友。”
“但是一個都沒有就很難讓人相信啊。”
斯内普瞥了她一眼,“那麼,你把你的教授當成朋友?”
“哦……”科麗安想了想,同時意識到斯内普知道自己一見他就高興,于是感到高興而露出笑容,“也是,不全是這樣,就是,像我見到喜歡的人就高興。如果那個人也喜歡我,那我們就是朋友了。其實,比如說,我和弗立維教授或凱特爾伯恩教授,也不是不能是朋友啊……”
“好的,小朋友。”斯内普沒有停止走向地窖的腳步,忽然問她,“來我這裡喝下午茶嗎?”
科麗安的驚訝明明白白寫在臉上,她刻意做出如此表情但驚訝的感受完全不假,她蹦跳得更歡了,“當然!您說真的?不是逗我?”
“剛才從校長辦公室帶出來一些曲奇。”
“我會去炫耀的。”科麗安說,“這太神奇了。”
“喝了我的茶是要幫我做事的。”
“沒問題。”科麗安滿口答應。
一會之後,科麗安跟着斯内普到他的辦公室,又覺得自己剛才答應得太快了,坐到沙發上,有些猶豫地開口,“教授,但是我最近要準備考試,可能沒時間……”
“不是整理藥材這些。”斯内普找到一個茶壺,茶葉需要翻一下櫃子,“我最近也要準備考試。”
“安排NEWTS魔藥實踐考的事嗎?”
“你以為現在是什麼時候?”斯内普合上一個櫃門,又打開一個,在這裡。
“就是OWLS也該布置好了。”
“能透露一點嗎?”
“不行。”斯内普說,往茶壺裡添加茶葉,“我也不清楚試題。”
“您平常喝茶嗎?”科麗安又站起來,湊到他身邊去。
“不怎麼喝。”
“茶葉會不會變質啊?”
“可能。”
“哦。那您洗水壺嗎?其實我就是随便問問,我什麼都無所謂的,能喝到您泡的茶就了不得了。”
“為海郡小姐泡茶是我的榮幸。”
科麗安笑得合不攏嘴,“教授,你今天好奇怪啊。到底有什麼事要我幫忙?”
“除了你說的‘那件事’,你猜他們能說什麼?”斯内普把水壺挂在壁爐上,又拿了個盤子将曲奇的包裝拆開倒進去,他做這些的時候科麗安就跟在他旁邊看着。
“我沒細想呢,誰都有些自己的事,既然是私事嘛……不過如果要我猜一下的話……”科麗安認真想了想,要說雷古勒斯和瑞克匹克之間的聯系,第一想到的是黑魔法防禦術,然後是溫莎,他們最大的聯系就是溫莎了吧,又可以聯系到古靈閣,“關于門鑰匙禁令?古靈閣的什麼寶物吧,剛剛他說到了古靈閣。”
“奧曼,據說有異動的是失竊的奧曼。它可能使門鑰匙帶人通往過去或未來的幻影。雷古勒斯,你的朋友,似乎想了解能否用它來找尋過去的真相。關于……八年前的一個案件。”
“他哥哥?”
“你知道那個案件?”斯内普将燒開的水倒入茶壺,又從櫃子裡找出一個茶杯放在茶幾上,“别挨着我晃來晃去,坐下。”然後他從辦公桌上拿來自己的茶杯。
“我聽他大概說過。”科麗安乖巧坐下。
“你認為他哥哥有無罪的可能嗎?”
“我聽到的版本是,神秘人要殺死哈利·波特……前面的部分是個巫師都知道,總之,小天狼星是波特一家的好朋友,但是他作為保密人把波特一家的位置透露給了神秘人,造成了波特夫婦的死亡,他還害死了另一個來質問他的朋友。是吧?”
“差不多,是這樣。”斯内普倒了茶,坐回辦公桌後面。
“要問我的話……我和唐克斯還說過這個呢,那次之前我沒怎麼想過這事,如果小天狼星不是雷古勒斯的哥哥我完全不會懷疑他的罪行。說實話這裡面那個赤膽忠心咒對我來說有點抽象,我們沒有學過也沒有用過,但是理論上來說保密人不透露的話……我也不知道有什麼别的可能。但是……我也不想一直說但是,但是雷古勒斯相信他,我相信雷古勒斯。誰能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哥哥呢?”
斯内普抿了一口茶。
“教授?”
“茶怎麼樣?”
“還有點燙。”科麗安抿了一小口,“感覺沒壞。”
這麼一會,曲奇已沒了半碟。
“你有沒有想過幫你的朋友調查?”
“我?發生那件事的時候我還以為掃帚隻能掃地用呢。雷古勒斯在魔法部裡,都不能調查清楚,我在上學,能怎麼辦呢?”
“我想看看八年前的報道,現在恐怕不好找了。或許你可以問問你的朋友,他必定留有那些資料。”
“好。”科麗安想了想,“我可以問問……你為什麼要調查那件事,教授?難道你想幫雷古勒斯,和他成為好朋友?”
斯内普放下茶杯,“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意圖?當你的教授被茶水嗆得滿臉通紅就是你得意的時候了,别指望我能上兩次當。”
科麗安嘻嘻兩聲,他回避了問題,她也不追根究底。
師生二人隔着一段距離,就這麼靜靜坐了一會,科麗安又撿别的事閑聊起來,斯内普應和兩句。沒一會斯内普起身,看上去要離開,“把那一碟吃完再走。”
“啊?我才喝一杯茶呢。”
“那你多坐會。”
“你不在這和我說話我也不想在這待着了。”
“随你,吃不完記得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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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科麗安一路飛奔下樓,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追趕她,她來到地窖,用力拍擊斯内普辦公室的門,她從未經曆如此恐懼,她沒有考慮時間問題,沒有想會不會有人給她開門。她奔跑的方向以及敲門的動作都是下意識的本能。
她拍門,捶門,過了一會,門開了,她一把抱住為她開門的人,這讓斯内普始料未及,她身上發冷,人在顫抖,而門外并沒有追兵。
斯内普揮手關上門,那一刻,科麗安似乎長籲了一口氣。正當斯内普以為她要放開他時,擁抱卻更緊了,睡袍外的小塊皮膚清楚地感受到她正在顫抖中平穩自己的呼吸。他一開始不敢動作,然後在她背上輕拍安撫。
在她得知自己哥哥的死亡消息時都不曾有這樣的反應。
對,不是悲傷。
是恐懼。
難以置信。科麗安·海郡也會恐懼。就像她會悲傷一樣難以置信。他曾經以為科麗安·海郡從不恐懼,從不悲傷,從不沮喪,從不憤怒,從不痛苦。無憂無慮的童年終于過去了嗎?倒不失為一件好事。
一會之後,她的呼吸平穩了,人也變暖和了。斯内普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可以松開了。
“我有點冷。”
于是斯内普給她施了個暖咒。
科麗安的恐懼逐漸消散,心緒歸甯,然後——她不敢相信自己剛才是那樣的恐懼,這是件丢臉的事,她不想承認。同時男人的體溫讓她害羞,她也不想承認。要脫離這種境地不隻是松開手臂這麼簡單,她也不想松開,不隻因為冷,現在不冷了,她心跳那麼快,一點都不冷。
想好計策之前她要一直抱着他。
由于對自己的魔藥教授心懷傾慕,她在半夜敲了他的門……不,她不是放蕩的女孩,這解釋不好,十分不得體,但某種程度上她現在不願意放開他的這個舉動的性質沒什麼不一樣,她想靠着他是事實。或者,她為了惡作劇……不,完全不通。不用想了,斯内普能看明白她的情況,他總是能看穿她,在那一個月的大腦封閉術訓練之前就是了。
“我知道你好了。”
她的心跳變得更快,斯内普有些後悔出聲。
“科麗安·海郡。”
科麗安從懷抱中仰頭看他,令他愣了一下神。
“教授。”
開口前科麗安的腦海裡閃過千百種念頭——
斑斑是彼得·佩迪魯,八年前的真兇是他而不是小天狼星·布萊克。
他為什麼讓我找這樁舊案的資料?為什麼不喜歡掠奪者?不喜歡四個還是某一個?是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的矛盾?還是他們霸淩者的名聲?他會高興看到小天狼星平反或是找到真兇嗎?還是不在意?我直接問他會告訴我嗎?一問很容易會被追究到底直到他也知道全部真相,他會直接揭露彼得·佩迪魯嗎?
他不信任瑞克匹克。至此,彼得·佩迪魯的真相完全不能說明瑞克匹克不可信任。如果瑞克匹克真的不可信任,能有什麼可能?單純是個邪惡的人?為了寶庫裡的财寶?還是和R一夥,同那個佩迪魯一樣?所以發現了卻不揭發他?也可能為了不打草驚蛇,為了後面将R捕獲,一網打盡之類的?最壞的結果不過是瑞克匹克就是R,利用我找詛咒寶庫,那又怎麼樣?我隻要找到哥哥,我又不要财寶。瑞克匹克可能發現了,或隻是懷疑,找珀西談話,還有老鼠問題,她一定發現了蛛絲馬迹。但是老鼠腳印變成人以及斑斑缺指頭這兩件直接指向阿尼瑪格斯的線索她或許不能了解。她和雷古勒斯有聯系,他們可能就是在聊這個人及小天狼星。她可能在求證途中。
至于彼得·佩迪魯。隻能先按兵不動,假裝不知道,靜觀其變。像斯内普之前說的。已經過去很久了,我是否已經走入瑞克匹克的陷阱了呢?假裝那隻是斑斑,一隻老鼠,假裝沒有發現他,他跑不了,隻要他不知道自己被發現了,他暫時不會跑到哪去,跑不了的。很快,我們就會進入寶庫,考試不在話下,很快,等我破解詛咒,找到雅各布,救出小比,再揭露那個罪犯,和他背後的R,舊案會重審,雷古勒斯的哥哥會重獲自由與清白。在這之前,斯内普和瑞克匹克都不必告訴。我沒必要更信任誰。等破解詛咒。他們兩個誰都不把話說明白,我也可以這麼做,我倒要看看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我不要告訴他什麼,什麼都沒必要。
科麗安不知道斯内普的攝神取念術能否看到這些發生在片刻間的思考,最後她搖搖頭,終于松開手臂。
“你是不打算解釋了?”
“不打算。”科麗安轉身,将手放在門把上時,殘存的恐懼又使她猶豫了。
“或許我最近過于縱容你了,海郡。”
科麗安咬了咬嘴唇,“對不起,教授。”
“我很好奇什麼東西能吓到海郡小姐?”
科麗安轉回來面對他,“老鼠。”
“老鼠?”
“您沒聽說城堡裡有老鼠問題嗎?”
她的表情真誠,她撒謊時一向面不改色,不具參考。
“沒有。”斯内普說。
“連凱特爾伯恩教授都知道,在上層走廊,可能您在地窖就不知道。”
“是嗎?”
“哦。”說到上層走廊,科麗安想起出門前的留言,看鐘,十一點半,拿出便箋本,撕下面上的一張給斯内普,到茶幾邊給羅溫寫新的留言:我在斯内普教授這裡,沒事。
科麗安一邊向斯内普解釋,“瑞克匹克教授也知道,好像就是她發現的。凱特爾伯恩教授建議買一百四十二隻貓。”
斯内普一眼掃完紙條上的字,丢在一邊,“你為什麼害怕?”
“老鼠。就是老鼠!”科麗安看着他的眼睛,“你對我攝神取念就知道我沒騙你了。”
斯内普與她對視一會,并非攝神取念,然後他抿了抿嘴,“你還在這幹什麼?”
“我害怕。”現在她不在乎承認了。科麗安把羽毛筆貼回便箋本底面,往沙發上一靠。
“還害怕……你還想待到什麼時候?你會害怕?你現在這是一幅什麼樣子?”兇狠嚴厲完全無效,她隻是目視前方不理會他,斯内普的火氣蹭就上來了,“難道要我送你回去嗎?”
“可以嗎?”科麗安眨了眨眼,坐直起來。
斯内普扶額歎氣,側過身去,他有些忌憚科麗安·海郡接下來可能會進行的扯他袖子撒嬌之類的美人計。
“喝杯熱茶可能會好一點。”科麗安說。
“好,好……你給我坐着,不許動。”斯内普迅速行動,比上次輕易許多地找到了茶葉和茶杯,然後暴躁地挂上水壺。
科麗安拿出便箋加上一句:喝杯茶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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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麗安一眼注意到斯内普辦公桌上原本不屬于這裡的骷髅頭和羅盤,眼神掃過四周,櫃子上也能看到幾件,還沒等她問,斯内普先開口,“是的,你那位令人敬愛的導師的東西,件件奧妙無窮,我由衷欣賞她對于黑魔法的精通。你心目中最佳的黑魔法防禦術老師,要我說讓她隻教防禦術太屈才了,隻可惜我們沒有黑魔法這門課。”
科麗安不像平常那麼有精神,低下頭想了一會才問,“那您有什麼發現嗎?”
斯内普沒有回答,反問她,“有什麼事?”
“謝謝您的鎖喉毒氣。”
“不客氣。”斯内普說,“如果隻是這樣——”
“您聽說我哥哥——也是您厭惡的雅各布·海郡的事了嗎?”
“有所耳聞。”
“派普爾·克朗在畫中三個月出來也要暈頭轉向一會。按照她的說法,他在裡面呆了至少五年,可他一出來……幻影移形跑了。我可以說服自己比如那是詛咒寶庫之中最最特殊的一幅畫他身上發生的任何情況都可以是獨一份的……”科麗安突然提升音量,目光灼灼地盯着斯内普,“可如果您都不能在第一時間找到她,也不能從這些高深玄妙的黑魔法工藝品中發現什麼——那麼,他到底、到底到底能到哪裡去找她?”
斯内普抿了抿唇,“古靈閣。”
科麗安怔了一下,沒有想到斯内普能夠這麼快給出一個如此精确答案。如果雅各布的記憶停留在當年,那确實是與瑞克匹克關聯最大的地方。斯内普拍了拍無線電,“法律執行司已經發布通緝令,你可以關注今天的預言家晚報。”
“今天會有晚報?通緝?彼得·佩迪魯?”
科麗安知道《預言家晚報》隻在發生重大事件的時候出版,而霍格沃茨神秘詛咒破解以及失蹤人士雅各布·海郡回歸在今天的日報就已有報道。
“啊,那隻髒耗子(dirty rat),他們正在确認他的身份,對,這件事也會有的,有個司長弟弟多好,恐怕那個案子月内就會重審。”
科麗安不确定斯内普也已經知道佩迪魯是阿尼瑪格斯還是隻是罵他卑鄙叛徒。
“那……那是通緝……她?”
“你口中的‘她’如果是帕特裡夏·瑞克匹克,沒錯。”
“為什麼!?”
斯内普凝視着科麗安的臉,這女孩的态度和情緒都大有問題,在瑞克匹克對她們一夥同伴做出那樣的事情之後,科麗安·海郡卻不認為瑞克匹克該為此罪行伏法。不過确實,暫時沒有人追究她的背叛。
“古靈閣盜竊案。”他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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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麗安按照計劃在八月的第一天拜訪斯内普。出發前她特意打扮了一番(隻是相比她平常來說),她梳了頭,照了好一會鏡子,戴上了好久沒戴的小鹿斑比發箍,為了和斑比搭配找了一條淺棕色的裙子。
門鑰匙将科麗安帶到一片灰暗的磚房之間,她有些輕微地暈門鑰匙,站着緩了一會。然後她打量四周,這是一條鵝卵石鋪成的窄巷,整排房屋的牆壁和窗戶都很破舊,很多窗戶釘着木闆,窗下生着雜草。科麗安看到那根高聳的煙囪,确定這是她在斯内普記憶裡瞥見的那個地方,原來這就是他家鄉的模樣。
科麗安看到标識,這裡是蜘蛛尾巷,門鑰匙的定位很準确,她已站在這條巷子的盡頭,斯内普的家門口。她深呼吸了一下,上前敲門,咚咚咚。很快,門開了。
“海郡小姐。”
科麗安笑應,“斯内普教授,下午好。”
“請進。”
科麗安看到斯内普的穿着和學校平常一樣,隻是沒有披外袍,“教授,你在家也穿這麼多啊?”
“嗯。”
科麗安進入屋内,好奇地四處打量,“天哪,我沒想到我居然真的能到您家來……我真高興,我本來一直在想我要和你說的那些令人不高興的事,可是我一到這……”
客廳有些昏暗,幾面牆都是書,多是很舊的皮封書,斯内普拉開了一點窗簾,微弱的陽光透進照在磨損起毛的沙發上。
“我也沒想到這樣的地方還有遊客樂意光顧。”
科麗安指着沙發,“我能坐嗎?”
“當然,請自便。”斯内普輕哼了一聲,“讓人驚訝你還會問。”
“沒有下午茶嗎,教授?”
斯内普咬了咬牙,從另一個房間端了一個托盤過來。
科麗安慢悠悠地喝了一杯茶,指着屋裡簡單清冷的陳設問這問那。
“這個沙發看上去好老了。”
“比我老。”
“那也還好,你坐的椅子呢?”
“差不多。”
“那些書是魔法書還是普通的書呀?”
“都有。”
“這個燈裡面居然是蠟燭。”
“嗯。”
“電燈很方便的。而且你住在這邊卻沒有用電,别人不會覺得奇怪麼……”
科麗安有點享受這樣和她喜歡的教授悠閑對坐的時間,也是對于那些更嚴肅的事不知道從何開口。斯内普坐在她斜對面的舊扶手椅上看着她,有問必答,也不喝茶。
“您加固一下這個桌子其實很簡單……你是不是平常不在這呆啊?”
“不怎麼在這。”
“哦,對,也沒看見坩埚,你在别的房間熬魔藥嗎?”
“……是。”
“那,您把瑞克匹克教授留下的那些東西也帶過來了嗎?”
“是。”
“除了她是一位黑魔法大師之外,您還有什麼發現嗎?”
談話從此刻開始進入正題。
“還沒有。”
“我會找到她,不會讓她就這麼逃了。這是您那天說的話。”
“哦?所以海郡小姐,你是來指責我的無能,沒能及時抓捕那個女人,還是催促我?或覺得我根本就是假裝關心這件事?”
“最後一條,假裝關心。我哥哥不久前離開家到外面去找她的線索了。”
“是啊,看看真正關心那個罪犯的人是怎麼樣的,你怎麼還好意思悠閑地坐在這喝下午茶?”
“這話是您對我說的?還是假裝我的語氣對您自己說的?”
“有話直說吧,海郡,我沒有時間一直和你扯來扯去。”
“在這樣一個平常的假期午後,您能有什麼特别的事?”
“至少我的計劃裡沒有聽一個小丫頭啰嗦她的生活不幸。”
“您知道我要拜訪,那您的計劃是什麼呢?帶我到鎮上遊玩嗎?”
“你願意也不是不行。”
這回答噎了她一下,但她立即說,“我當然願意。”
“好……好。”斯内普點頭,站起來,“那就去吧。”
科麗安也站起來,“我認為您就是假裝關心那件事,你沒有想找到她。”
“對,我知道我根本找不到她。你知道你的導師,海郡,無所不能的,偉大的帕特裡夏·瑞克匹克,我一點也不該為我沒有能力找到她而感到羞愧。”
“不是這個原因。”科麗安靠近斯内普,靠近他的臉,直視他的眼睛,漆黑眼眸仍然平靜而深邃,“——您早就知道她為那個組織服務,您早就知道她不是什麼反派女巫!”
“我不完全承認。”
“那您是否承認……懷表中的白羽毛提到的第三個人不是彼得·佩迪魯,而是——您,您才是那個第三人。”
時間凝滞。
然後斯内普“呵”了一聲,“海郡小姐,你根本沒有用問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