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名或出道不久,或一直默默在幕後的唱作人聚集一堂。
偌大的候場間熱鬧地像個音樂市集一樣。
幾乎每一個人都身背一個巨大的樂器。這場景很像音樂學院開學報道的那一天,不同的是人們臉上的青澀和傻氣更少,帶的樂器更花。
中式的、西式的,令人目不暇接。
有人甚至把鼓機都帶來了,并當場擰起來,吸引了一大批圍觀群衆。
林栖一開始還抱着觀衆的心态,好奇地站在邊角看熱鬧,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也是主角。
她不經意地摩挲着吉他背罩,想起開學那天,學長還幫她背過,一晃四年已經過去了。
三位導師步入大廳,人群頓時喧嚣。
有人喊陸野,有人喊姜沉,還有幾個愣頭青一樣的男生,紅着臉給王一滢表演小節目。
三位導師已經做好妝發,隻是還沒有換演出服,身着私服來跟他們打聲招呼。
林栖站在人群的最末,尤似個路人。
陸野的目光在每個人臉上停留不過一瞬,即便是自家藝人也是如此,非常地公允。
鼓勵的話依次說完,導師立刻就被學員們瓜分走。
每一個面前都聚集了一大批人,争相表達他們的崇拜,訴說他們的緊張,請導師分享經驗。
林栖正不知道往哪裡站,一個帥氣的男選手走過來介紹自己。
結交朋友竟然優于在導師面前混臉熟,林栖懷着respect跟對方互加了微信。
再一擡頭,陸野那邊已經被擠得水洩不通。
曾經想要站在陸野身邊的願望那麼強烈。可惜他的身邊永遠擁擠吵鬧,冒着無數的粉紅色泡沫,簡直是i人的地獄。
林栖站在最外圍,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那位名叫亦星的新朋友聊天,一邊看着圈子最中心的陸野。
他在舞台上肆意張狂,私下卻平易近人,很能共情音樂人的不易,并且盡己所能溫柔指點,将經驗娓娓道來。
很短的時間,就又收獲了一大批死忠。
人群中,林栖一眼就看到離陸野最近的那個女孩。
齊劉海,鎖骨發,鬼馬精靈似的大眼睛,近距離所見,比鄰家女孩的形象多了一層天馬行空的靈氣,看起來更加鮮活可愛。
令她更加可愛的,是她看陸野的眼神。
憑一種詭異的直覺,林栖認定林柚安對陸野絕對超越了崇拜。
說是愛戀,也無可厚非。
攝像師拍到了滿意的畫面,陸續退場,導師們也準備要離開。
人群漸漸散去,林栖抓住機會找到王一滢。
上次在錄音棚不歡而散,她不想王一滢帶着那個時候的怨怒給她評分,為此特地找到對方道歉。
王一滢聽過她的道歉,卻笑了:“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林栖:“?”
“我可不是你上節目最大的阻礙,不知道你怎麼把天晟的Leo給得罪了,據說他給節目組上上下下都打過招呼,叫他們早早淘汰你,而且,他還會來當某一期的飛行導師,你說你怎麼辦?”王一滢下巴指了指陸野,“我就想問了,你怎麼不讓你老闆替你打點呢?”
林栖解釋:“我沒跟他公司簽經濟約,目前還算獨立人。”
他沒有理由照顧我。
“也是,陸野簽人眼光很高的。”王一滢語帶責備,“你應該先把自己安排好,再出來。沒有經濟公司替你背書,你自己又到處得罪人,準備好一輪遊吧,我這可不是有意打擊你。”
“因為暫時還沒有公司簽我,節目組也沒有這方面要求,所以……我沒有多想,”林栖說話的時候,眼神很真誠,“我明白了,多謝滢姐。”
王一滢挑眉問她:“你不覺得我話說得難聽啊,還謝我?”
“完全不覺得。”林栖坦然,并再次道謝。
這何嘗不算是一種提點?
對于單槍匹馬的她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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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制在即,導師們在休息室的圓桌上讨論選手,桌上散落着每一位唱作人的資料。
他們仨都提前聽過小樣,對學員不算是全無了解。
此刻沒有機器側拍,所以狀态是松弛的,算是彼此先交個底,上台了好打配合。
陸野指着一張歌牌說:“這個曲太刁鑽,流行的金曲,必需兼顧神來一筆,和可唱性,人們心中反複循環的旋律,一定不會這麼複雜。”
“沒錯,”姜沉接道,“這個又太套用模式,沒有創新。”
“這個就不錯,它副歌的變調讓我很驚喜。”
“這就是你說的神來一筆。”
“沒錯。”
“我也喜歡。”
……
兩人之前雖在一個公司,但交集甚少,沒想到彼此的音樂品味如此一緻,簡直你來我往,志同道合。
桌上的唱作人歌牌被他們一張張分門别類,看好的,不看好的,基本上沒有太大分歧。
直到林栖的照片露出水面。
“她是我推薦的,非常棒!”姜沉立刻神采奕奕起來。
陸野卻意外地沒有接話。
你來我往的節奏就這樣斷掉了。
王一滢觑着陸野,故意說:“看來是被陸老闆炒了,再就業來了。”
姜沉意外:“你們認識?”
王一滢笑道:“你推薦人家,不知道人家在哪工作?”
姜沉恍然大悟,“想起來了,她們工作室被陸野收購了,我沒太留意這件事,不過……”
就算是這樣,資曆淺的制作助理和總公司老闆之間,應該還是隔着天塹,姜沉好奇,他們是哪種程度的認識?
陸野的嗓音忽然滞澀,清了清嗓子道:“一般。”
姜沉投來不解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