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兮與士雁此後一直維持着師兄弟的關系。至少在外人看來是這樣的,但是兩人私底下還是有些别扭,比如兩人沒有玉符聯絡過,沒有單獨相處過,碰面後聊天也刻意拉開一段社交距離……
師父每年都回纖雲崖一段時間,這時候士雁也會過來,也沒人提之前的事情,似乎兩人之前的愛戀沒發生過一樣。
蓋兮很滿意這種狀态,隻是南台師兄偶爾帶田士居大仙來纖雲崖的時候,田大仙的态度讓人很不适。
比如硬塞過來許多千年靈芝、玉髓、各種靈丹妙藥,甚至連法袍也贈予了許多件。
蓋兮推辭不開,隻好收下。本以為是田士居感謝自己救了士雁的性命,但是随着田士居逐漸展開話題,愈發覺得古怪。
“士雁這孩子,從小就孤僻傲慢,難得你能包容他。”
“士雁長大後,越發一意孤行,誰的話也不聽,好在你能勸住他。”
“士雁遇到這情劫,若不是你,恐怕道業便毀了。”
“這些年與士雁在一起,委屈你了……”
……
“田大仙,”蓋兮越聽越不對勁兒,連忙打斷了對方,認真說道:“即便沒有這段情緣,我與士雁也是兩輩子的朋友,救他是我一定會做的事情,田大仙不必感謝我。”
“怪我做兄長的粗心,竟然沒有發現你們之間的苗頭。”田士居歎口氣說道。
“士居别自責,”辛青一面放下茶杯,一面緩緩勸解:“便是在整個魔界,也隻有我和意魔發現了,你看不出來很正常。”
蓋兮心想:“我當初防得那麼緊,能讓你們輕易發現?”
“不對啊,這事水長老也知情。”田士居說。
“什麼?!”蓋兮與辛青都驚異問。
田士居并未着急做解釋,而是從袖中拿一顆琉璃珠子,那琉璃珠中心包裹着一團血液,似乎還蘊含着一縷殘魂,但是血液和殘魂已經隐隐有了融合之勢,恐怕已經誕生了生命。
“這不是顧寒秋的傀儡核麼?”蓋兮率先認了出來。
“對,正是你為士雁所做替身的靈核。”田士居确認說。
“可是竟然沒在天絕陣中湮滅麼?”蓋兮感覺有些不可思議,“我分出去的魂魄大部分都消亡了,位于陣中心在衆長老合力圍攻之下的傀儡核怎麼可能完好無損?除非有人……”
“蓋兮猜得沒錯,”田士居道:“這是水長老刻意護住的一線生機,當時天絕陣有五行長老、風魔、沙魔、毒魔、蟲魔、夢魔等十位長老,其中最關鍵的就是五行長老,尤其是神魔境的水、土、木三位,而這三位中,又以水長老法力最為高深。”
“水長老說她當時就發現了這枚靈核,隻是不知道是什麼,感知到其中有血液與精魂,還以為是能令人起死回生的寶物,她本就覺得對轉世之人趕盡殺絕有些過分,所以動了點手腳護了下來。”
“偷偷拿回魔界後,水長老一直在洞内聚靈陣養着,不久前發現這靈核内竟然誕生了靈識,而且恐怕有化形的可能。”田士居解釋說,“水長老不敢與善居說,恰好我回魔界,便偷偷告訴了我。
“什麼?!”蓋兮十分震驚——這傀儡核化了形算哪回事?
“水長老說魔界的靈氣對這靈核不是很契合,她托我找找煉制靈核的人,說這靈核被煉器師用法力滋養着,想必能盡快化形……”田士居繼續解釋說。
蓋兮歎息一聲,“畢竟是條生命,我知道了。”然後無比鄭重地雙手接過靈核,置于手心仔細觀察——靈核的确有自己與士雁的氣息,并且确實有了生命迹象。
“可惜士雁還在閉關,水長老說提供血液和精魂的人用法力滋養,也能加速化形。”田士居說道。
“我現在體内經脈中還有金魔留下的毫針未清除幹淨,所以功力進境緩慢,”蓋兮解釋說,“這毫針師父說隻能自己運功逼出,現在每天運行一個周天隻能清除一根毫針,恐怕需要等個兩三年才能把剩下的幾百根毫針排幹淨。”
“蓋兮……,實在對不住。”田士居歎了一口氣,神情十分慚愧。
“田大仙,此事與你無關。救士雁也是為我自身了卻因果。”蓋兮勸慰說。
田士居點點頭,繼續解釋:“這靈核化形也不急于一時,隻要你将其帶在身邊,對于它化形便有好處。”
“也好。”蓋兮鄭重地将靈核放入懷中。
精魂與血肉融合化育靈智,辛青在一旁,怎麼聽怎麼覺得這靈核像是士雁與蓋兮的孩子一般,但是也不好戳破,暗想等靈核化形那天,恐怕有好戲看了。
“那個——,”田士居欲言又止,面色遲疑之定,“蓋兮,我其實一直想問,士雁當初沒對你怎麼樣吧?”
蓋兮聽聞此言,臉色驟然變得不好看——為什麼都是男子,大家卻總覺得受委屈的是他?
“士雁沒有強迫過你吧?”田士居看到蓋兮臉色驟變,忍不住問道。
還沒等蓋兮說什麼,辛青在一旁喝茶被嗆得咳了起來,忍不住哈哈大笑。
“士居啊士居,哈哈哈,你的好弟弟雖然霸道強橫、獨斷專行慣了,但是兩人相戀時,對蓋兮可謂是百依百順。别說強迫了,蓋兮一瞪眼連手也不敢牽的。”辛青在一旁大笑不止。
“田大仙,你放心,士雁從未強迫過我。”蓋兮覺得有必要解釋清楚,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我當初與士雁相好,并未吃過虧,甚至每次都是我主動的,論受委屈,還是士雁受得多一些。”
田士居用十分迷惑的目光打量蓋兮,似乎不太相信這種說法,轉頭看向辛青。
辛青給對方遞了個眼色,也默不作聲,因為他了解蓋兮極其臉皮薄又好面子。
蓋兮見兩人沒提出異議,以為都接受了這個說法,滿意地給大家斟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