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是鐮倉人還是東京人？
仙道那麼晚吃飯不餓嗎？
仙道作業要寫到幾點？
海浪奔湧而來，月亮升起，就此退潮。
我對他所懷有的厭棄在短短半天裡産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至少在這一刻我是心疼他的，上學遲到、上課睡覺與流口水，似乎情有可原。
臨睡前我看了看第二日課表，英文課與數學課都在上午，究竟怎樣才能讓他清醒度過漫長40分鐘？
說我多管閑事也好、責任心作祟也好，此刻教書育人血脈覺醒，我非得将知識往他那好看的腦門裡塞，不負小鳥替天行道為我開了一道口子。
本次出行所帶行李一切從簡，我亦未考慮輕便的衣服等同于布料少，好在沒有袒胸露乳，隻是這裙擺比起昨日那條更短幾公分。
站在鏡子前轉了至少二十圈，膝蓋與胯中央，不彎腰不會走光吧？
由于别無選擇，明日那條連衣裙差不多長短，于是我不做掙紮勇敢邁出門。
食堂早餐品種繁多，大口進食沒幾下開始後悔，今日裝扮購于澀谷辣妹服裝店，太過放縱就會有肥肉從腰間擠出，注定午餐與鍋子再度無緣。
随手打包沒吃完的幾份，告誡自己不再貪心瞎點，吸着肚子走向咖啡間，掏出我的白色保溫杯。
回到辦公室，及川老師與我的桌子已被侵占，畢業班的作業量好恐怖，寫的時候沒感覺，等我翻開五花八門的答案批改時則吓一跳。
“别擔心，隻看答案就行了。”
及川老師看我驚呆的表情，趕緊安慰道。
“過程就不管了嗎？”
随手打開一本細看，有幾題錯的很可惜，就這樣一個叉叉上去未免太不負責。
“是這樣的，椎名老師。一般課被安排在上午比較急着将作業發下去講解時我就隻看答案，如果時間充裕是下午的課，那過程就會看的仔細些。”
及川老師的話不無道理，做學生時從未考慮過老師要花多少時間批改功課，隻知上課鈴響前就已有本子傳下，見習果真能學到些大學課堂中所沒有的實戰型策略。
“好，那我就粗略跳過了。”
一共兩份數學作業，分别是練習冊與補充本，我與及川老師各自負責一份。第一節數學課，20分鐘早讀課時間内想批完這些對我而言是不小的挑戰。一半時間過去，就當我全神貫注于第七本時，及川老師已經惬意的開始泡茶。
“你批完了？”
他的那份明明習題數量翻倍。
“熟能生巧，你也會的。”
打擊很大，卻也給了我動力，唰唰唰，我埋頭苦批就是了。
最後三本是及川老師替我改掉的，時間的确來不及了，課代表守候在辦公室門口，挫敗感淹沒我之前鈴聲先響起，帶上保溫杯、聽課記錄本與原子筆，我快走進教室。
“椎名老師，早安！”
被全班熱烈歡迎，始料未及。
屬于我的那台桌子上堆滿了零食與信件，不用想也知道桌肚是徹底塞滿了，原本對于異性的熱情我是見怪不怪的，可被那麼多學生喜歡顯然超出了我的預期。
我懵懵地拉開椅子坐下，東西無處可放，一雙眼睛注視着我，我自然轉過去看他。
創可貼被換新了，他大概知道我的關注點集中在那，對我比了個“ok”手勢，意思是全無大礙可以放心。
我坐着，手忙腳亂，好想把桌上一堆東西大手一揮往地上摔，然而我并不能那麼做。
“這個給我吧。”
仙道伸出手，試圖替我解圍。
“哦……這個。”
我明白他的意思，被提醒到，将保溫杯給他，書本與聽課筆記可以攤在腿上。
“嗯。”
他朝着我笑了笑，今日份的笑容沒有疲憊，等下就要秒睡了嗎？
“本來就是給你的。”
我說完，他愣了半拍再接過。
“是咖啡。”
我解釋道。
隻見他春風拂面的臉龐再次浮現疑惑神色，怎麼了這是？
“你對咖啡過敏？”
沒那麼矯情吧，我想。
“不，沒有。謝謝。”
仙道将我的白色保溫杯輕輕放在他那一側窗台上，緊挨着他自己的透明水壺，一直到這我都沒發現有什麼問題，隻覺得他或許又困了，反應遲鈍的要命。
“困了就要喝。”
我補充，他似懂非懂的對我點了頭，很快我們都投入到了及川老師精彩紛呈的課堂中。
之所以這麼說，我當然是覺得這節課很有意思，從教學設計、理念、指向明确的提問都能談得上是節好課，而真正令我感覺能這麼評價的根本原因是，沒喝一口咖啡的仙道從頭至尾都睜着眼，有時候他的視線是朝下的，一旦與我對上，他便又擡起頭回歸課堂。
最後一排坐了三人，靠窗的仙道與我，以及靠門的某某。某某據說是學霸，上課從不擡頭，喜歡悄悄在下面做模拟卷，成績出色不惹事，老師自然不打斷他。
我收獲了仙道每五分鐘投來一次的視線，真不知他往我這看什麼。
叮叮叮——！
我奮筆疾書，趕在下課前抄完了整面黑闆的闆書，傾吐一口氣合上筆記，就當我準備站起身時，一隻手猝然阻擋了我。
沒有肢體碰觸，我低頭看，是仙道将保溫杯放在我身前，從而導緻我站不起來。
“等一下。”
他說，我滿眼好奇看過去。
“先把裙子拉好。”
又看回自己，合上的筆記本面積減少一半，我的雙腿在眼皮底下一覽無餘，彈性面料坐下後往大腿上縮了至少十厘米，再五厘米，内褲就要被看見了！
我滿臉通紅拉扯裙邊，一個大膽的想法冒出來。
慢着……
等等……
難道說……
“你該不會是因為這個才沒睡着吧？”
才同情他沒多久，真性情再次流露？
我的小人之心與诽謗，招來了當事人的再度困惑，他對我的說法表示很吃驚，我能從微微放大的瞳孔中感受到。
“椎名老師。”
仙道啞然失笑，擡起手晃晃保溫杯，接下去的話令我無地自容。
“我是擔心你會叫我喝咖啡，畢竟這是你的杯子啊。”
椎名綾音，你可真是個白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