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的同時似乎聽見了越野向仙道追要禮物,對方怎麼應付他的我不得而知,辦公室裡也一片混亂,我終于明白及川老師所謂的鐮倉節日氛圍不輸東京,這幾乎是全民參與的平安夜。
好多卡片、禮物,蘋果感覺可以吃到一月底,及川老師說下班後會替我一起搬回去,稍作整理後我們再出門。
越野在午休期間單獨來找我,他以人格擔保絕對不是投毒。
“我知道上次仙道吃壞了,但是椎名老師你信我,這個配方我自己吃過三頓了,都沒拉肚子!”
我看着一份像是賢良母親才能做出的溫馨便當感到前所未有的感動,越野這孩子好貼心,他是真的把我當姐姐來對待。
“那我就不去食堂了,現在吃。”
據說仙道也收到了同款便當,越野嘴硬說是多做的,其實我們都清楚是口是心非,這所學校沒有人比越他更護着仙道了。
“吃吧,仙道都吃光光了!”
越野自豪道,我給足面子光盤,口味确實不錯。
關于越野表面是陵南第一小鋼炮,背地裡暗搓搓愛烹饪這件事隻有我和仙道知道,我的還禮是早早準備好的,也僅僅準備了越野一人份。
“呐,所有口味的Kit Kat,聖誕限定款哦。”
他喜上眉梢帶着兩大個隻袋子跑遠,殊不知他立刻找仙道炫耀去了。
從早到晚像打仗似的收禮感謝流程終于在放學鈴響告一段落,及川老師跟我走出校門,恰巧遇見了田岡教練迎面走來。
“今天也要請客嗎?”
及川老師停下問。
“對啊,那群臭小子!”
大叔嘴裡嫌棄,笑的樂呵呵。
陵南的另一則傳統是,今夜沒有約會的各類社團成員集體壓榨老師請客聚餐,及川老師悄悄告訴我學校有發放經費,今年籃球隊斬獲各類獎項,田岡教練大概率是不用自掏腰包了。
隐隐地,我算是知道仙道今晚如何度過了。
“請稍等,我理下東西換身衣服就走。”
“不急,你慢慢來。”
出于習慣與禮貌,我進卧室簡單化了個妝,輕輕将門反鎖後換上買來燙平的針織衫,垂蕩的領口用小鳥們的話來講就是又純又欲,收腰包臀設計将少女曲線凸顯的淋漓盡緻,推開門前我猶豫了。
鐮倉不是東京,這樣似乎太招搖,還是預先将針織開衫的紐扣系到最高,以防室内太熱需要脫去外套。
“久等了,走吧。”
及川老師耐心等候,見我走出門來眼前一亮,很快紅了臉,克制的說好,好。
“椎名,很少看你化妝,很……很漂亮。”
上車後他還是忍不住對我誇獎一番,目光從頭頂貝雷帽起掃視至外套下擺,酒紅色大衣長度及膝,當我坐下後自然能遮住一雙腿,這樣的打量并不讓人覺得不禮貌。
“謝謝。”
室外溫度跌破冰點的平安夜拉開帷幕,他帶我去了溫馨的西餐小店,出品意外美味,服務生端來免費贈的熱紅酒,我擺手拒絕被取笑。
“是滴酒不沾型嗎?”
“是酒後失态型。”
服務生客氣将兩杯酒留在桌上,開車的及川老師自然不能品嘗,當全場響起放飛的顧客霸占鋼琴演奏的一首首聖誕名曲後,氣氛被推向高潮,内向拘謹的日本人們被一些老外帶領着手舞足蹈。
“不熱嗎?”
暖氣開好大,沒道理還穿着外套了。
“好像有點。”
我想着不用站起身,迷你裙便不會露餡,于是順手拆開綁帶,服務生及時接過。
當不斷有人前來碰杯,眼前的藍莓氣泡水飲盡後,再推辭着以茶代酒就略顯格格不入了,我面露難色捧起酒杯,橙子、蘋果、丁香與肉桂,點綴着酒紅色液體,各種氣味神奇融合在一塊兒,馥郁酒香彌漫開來。
“那就喝一點點吧。”
抿一口就放下,我清楚自己酒量不佳,千萬不能在外丢人。
“沒關系,真的喝多了我會安全把你送回家的。”
及川老師笑着鼓勵我别浪費,兩杯總要喝掉一杯吧?
于是天真如我并不清楚一杯熱紅酒的酒精含量,誤以為與超市裡買的果酒差不多,喝着喝着一杯見底,殊不知摻雜着香料水果的熱紅酒至少十度起,翻了果酒三番。
言下之意,我離醉暈過去不遠了。
“還能走嗎?”
離開餐廳前我尚有理智,堅持要在原地穿外套,服務生與及川老師隻當我任性。
“嗯,沒問題的。”
門外寒風凜冽,我哆嗦着綁緊了領口蝴蝶結。
“要去逛逛嗎?”
心想着走走會清醒的多,于是跟着及川老師一路走向鐮倉最熱鬧的聖誕集市,位于七裡浜一帶,燈火通明的海邊人流湧動,霎時間驅趕了寒意。寸金寸土的東京不會有這樣大規模的集市,習慣高樓林立都市景象的東京人也不禁感歎,鐮倉有獨一份的樂趣。
“要吃嗎?”
及川老師指着滋滋作響的德式烤腸問。
“不啦,剛剛吃很飽了。”
轉戰飲料攤位,冷風不斷鑽入外套,雙腿凍到逐漸失去知覺,我迫不及待掏錢買熱可可,怎料一分錢接到兩杯。
“這……”
買熱紅酒送熱可可,買熱可可送熱紅酒,為什麼不能買熱可可送熱可可呢?
“不喝的話這杯就浪費了……”
我無奈将熱可可遞給及川老師,眼下隻想喝點熱的暖身子,哪裡知道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就是這杯突如其來的贈飲。
逛到第三排攤位,抱着買來的甜甜圈、小熊玩偶與雪花貼紙,我的腳步沉重如灌鉛,再也邁不動了。紙杯空空,四肢無力,我帶着歉意坦白自己的無能。
“抱歉,頭有點暈,我想回家了。”
及川老師緊張的看着我,思索後将我帶去某處安排坐下。
“我把車開來,你在這等我可以嗎?”
冷風吹的我臉紅,像熟透的蘋果,懵懵點頭。
約莫半小時後車停下,回程的一路我躺在副駕上幾乎失去知覺,安全帶或是及川老師系上的,不連貫的記憶像是跌跌撞撞的腳步,我硬撐着推開車門,在及川老師的協助下勉強爬上樓。
“抱歉……我……”
過道燈忽閃忽閃。
“沒事,已經到家了,椎名,鑰匙在哪裡?”
及川老師耐心而溫和,一如初見。
“包包裡。”
我指着手袋說。
“好,我找找。”
忽明忽暗的燈晃的我腦殼頭,及川老師找鑰匙的速度實在太慢,靠在門框上的背脊,涼意滲透進肌膚,我伸出手搓了搓,完全沒注意對方的情緒變化,或許是過了一分鐘後他才掏出鑰匙,呼吸沉重的打開門。
“先進去再說吧。”
我天真的以為平安夜會在五分鐘内因我睡死過去而提前結束。
玄關處換鞋,及川老師跟着我進門,我剛想脫外套便遲疑了,理智仍有一絲絲勸告着我喝多了不合适,等他離去才能盡情做自己。
“今天真是麻煩你了,我沒事,一個人可以的。”
送客态度明顯,對方不為所動。
“椎名,我能問一下這是什麼嗎?”
隻見他從我的包裡掏出某個白色信封,很陌生。
“是什麼?”
我毫無頭緒。
“上面寫了緻AKIRA,你告訴我這是什麼?”
及川老師在我模糊的視線中靠近,坐在我身旁,沙發因此沉了下去,像是憤怒的半分音符。
“AKIRA……?”
我醉意朦胧,嘴裡跟着重複,腦子還在打結。
“還是私下有聯系嗎?稱呼已經那麼親熱了嗎?你就那麼喜歡他,就算後果不堪設想也不放棄嗎?”
酒精上頭人的反應會慢一拍,無限放大自己的動作語音語調,接受而來的信息則像是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霜,此刻我完全沒發現對方是面目猙獰的,措辭嚴厲的。
“嗯……”
我是個酒醉的傻瓜,分不清狀況。
嘶——!
隻聽紙張被拆開,他正在看那些我都沒見過的照片,共計三張。從上往下的擺放順序剛好是身着酒紅色外衣、身着純白色針織衫與僅剩白色吊帶與短裙的露骨扮相,可以理解為是脫去衣物的連貫動作抓拍。
“椎名你……”
及川老師氣到發抖,雙手抓住我的肩,我明顯感知身體在他的帶動下搖晃着。
“暈……不要……”
我倒在沙發靠枕上,忽然感到身體變得輕盈,有微風拂過臉頰,累贅的東西沒了。
“椎名……”
及川老師輕輕叫喚我,像是做夢,我被還以自由。
他摘下了我的眼鏡。
“我想休息了……”
閉上眼,體内所有細胞接收到腦電波發出的訊号,我放下防備全身心投入一場酣睡,如果……
“唔……”
如果沒有兩瓣唇猝不及防壓在我的雙唇上,冰冷手指觸着我發燙的臉頰,揉亂了長發,貝雷帽落地,急促的呼吸噴在唇邊,這感覺好變扭。
有人在吻我,這個人,探出舌尖抵住我唇齒,強行與我交換唾液。
是仙道嗎?
“唔……”
不是仙道的氣味,不是仙道溫柔的探索與索取,不是仙道霸道而撩人的攻勢,不是他……
我睜開眼猛地将他推開,女生軟綿綿的力道不足以推遠,那雙手再次搭上我肩,很快我被一個動作徹底驚醒,九分醉褪去一大半。
“你幹嘛!”
領口蝴蝶結猝然散開,及川老師正在為我脫衣服。
“椎名,為什麼他可以……”
我死死揪住外套,輕易被他束縛,一隻手徹底将我固定,另一隻手靈活的脫下了半邊肩膀的外衣,抵抗無效,他再次強吻我。
“你真的好漂亮。”
我惡心得想吐。
擡起腿踢一腳,或是擊中他敏感部位,一時之間掙脫了魔爪的我從沙發上撐起身子趕緊跑,踉跄步伐加快速度,一頭栽進卧室,回頭鎖門。
“為什麼他可以我不可以?!”
為時已晚,整個人被抱起摔上床。
“仙道!”
“仙道!”
“拜托,救命!”
我撕心裂肺呼喊着,此刻正被一具成年男子身體力壓,我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被酒精麻痹似的任人宰割,呼救的同時,我親看見針織衫的紐扣一粒粒被暴力扯開,他親吻我臉頰、脖頸與胸口,眼淚收不住往眼尾溢出,一隻肮髒的手将短裙往上推至腰間,另一隻則扯斷了吊帶的肩帶。
“求你……不要……”
誰來救我?
“仙道……”
仙道,你在哪裡?
“椎名。”
魔鬼冷靜下來,從我身上坐起,冷冰冰的月光灑在他半側臉上,沒有溫度的面孔不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及川老師,他笑容扭曲地問:
“為什麼他可以我不可以?”
我腦海一片空白,除了呼救,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仙道……你在哪裡……”
眼淚糊在臉上,隻聽及川老師以再尋常不過的口吻,一字一頓道:
“你知道往年籃球隊平安夜都是十點後結束嗎?椎名,現在才九點,沒有人會來。”
希望隕滅,我背過身爬向牆角,他縱容我在眼皮底下作無謂掙紮。
“我會對你好,我喜歡你,為什麼比不過一個十七歲的學生?你告訴我,漂亮的臉蛋也好,性感的裝扮也好,隻有他能看嗎?是不是隻有他能?!”
及川老師脫去上衣,解開皮帶,卸下一身束縛。
“請不要……”
我噙淚蜷縮在角落,求他放過。
“我真的好喜歡你。”
然而,平安夜沒有放過我,惡魔再次靠近。
“好喜歡。”
我,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