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是在做什麼?看清楚你們身邊的人是誰……”
無論段景輝說再多都無濟于事,那兩個侍女就像是兩尊被設計好行為路線的傀儡般,面無表情地将楚氏拖過來。
楚氏早已被疼痛麻痹了神經,喉嚨早已幹啞,連痛苦的嗚咽聲都發不出來了。
就算是被人扔下水井,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寂靜的黑夜中,那一道落水聲也被黑暗吞噬。
段景輝站在井口,抓着石壁的手用力到發白,他的眼中還彙聚着淚水,“怎麼會這樣?”
無人回應他的問題。
月光之下,水中楚氏發白的面龐浮出水面,雙眼望着天空,死不瞑目。
她的生前經曆了非人的折磨,死得也悄無聲息,唯有一滴不知名的液體滴落在她的耳邊,泛起些許漣漪。
段景輝從未感到如此憤怒過,整個人都散發着不可遏制的火氣。他握拳用力錘向水井的邊緣,下一刻身邊的環境便從水井,變作了木屋。
“哥哥你終于醒了!”
段景輝像是還有些迷亂,聲音嘶啞道:“二郎?”
“是我啊。”
段景輝的頭感到了一陣刺痛,于是便擡手輕柔頭頂,而後環視四周,滿腹疑問:“我怎地會在此處?”
“是我們把你帶過來的。”
熟悉的聲音響起,段景輝立馬擡頭望去,一眼就看見了自門外走進來的白衣青年,“方道長!”
然後視線稍偏,又看見了跟在方奕明身後,瞧着面色不善的宋炎平。
“少俠!”
看見他們,二郎也眼前一亮。
方奕明摸了摸他的頭,柔聲道,“二郎,我們幾位有要緊事要說,你能不能去外面的院子幫忙守着?防止壞人偷聽去了。”
二郎沒有多說直接點頭答應,方奕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不過記得是在院子中,千萬别走遠了。”
出去時,二郎還貼心地将門給合上,方奕明斂去了柔和的笑,透出幾分疲倦。
他在房中的木凳上坐下,擡手拿起茶壺倒了一杯水。
看着眼前人,段景輝的臉上透着許迷茫:“我這是?”
“當時你在井邊施展攝魂術,卻沒想到會被水鬼生前的怨念攻擊,沒多久就昏迷了過去。”
簡單幫段景輝回顧了一下他失去意識之前的事情,方奕明喝了一口水,等待他在腦中将信息捋清楚的同時,又重新将茶杯倒滿,遞給坐在另一邊的宋炎平。
“要不要喝口水?”
看着眼前的水杯,宋炎平将頭向旁邊一側,“你方才就是拿這杯子喝的水,我不要。”
“呦,還挺講究。”方奕明被拒絕了也不惱,隻是擡手将茶水一飲而盡,“不過你我是師徒,計較這些做什麼。”
師徒就可以用一個杯子了嗎?又不是夫妻。宋炎平在心中吐槽,徹底将身子轉過去,不願搭理他。
看着他的背影,方奕明頗有些身為人父,自己孩子無理取鬧的無奈之情。
不就是早晨醒來時發現枕着我的肩膀睡了一夜嗎?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方奕明在心裡搖搖頭,算了,反正過會兒就好了。
“現在你也醒過來了。”方奕明輕咳兩聲,轉頭朝向段景輝,說起了正事,“能告訴我,當時你究竟看見了什麼?”
回憶起這些,段景輝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皺眉簡述道:“開始隻是些無關緊要的生活瑣事,不過能确定的是,這位女子就是郭達的夫人,從記憶中來看,兩人青梅竹馬,琴瑟和鳴,十分相愛……”
方奕明挑眉,看來這其中有很大的隐情啊。
畢竟一對相愛的人,怎麼可能容許對方悄無聲息的死在不見天日的角落中,甚至連屍骨都無人收斂。
“不過,幾個月前有一位女子橫空出世,将那郭達迷得七葷八素,甚至令他冷落了糟糠之妻。”回想起夢中看到的一幕幕,段景輝的聲音微不可察地沉下去幾分,“郭家主母就是死在這位女子手中,就連郭澤洋大概率也是折在了她的手上。”
提到郭澤洋,方奕明的腦中浮現出了那個幹煸且瘦小的鬼嬰。
“你可知曉那名女子姓甚名誰?”
“具體的暫且不知,但貌似姓溫。”
聽到這個答複,方奕明吐出一口濁氣,“那便沒錯了,走吧,待會應當就能見到這位溫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