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大雨之後,天地一盆如洗。
崎岖不平的山路之間,唯有一黑一白兩抹身影穿行于碧綠色之中。
“怎麼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方奕明注意到自家徒弟的心不在焉,關切道。
宋炎平卻是抿唇沒有說話。
見他這副模樣,方奕明在心中歎了一口氣,暗自想道:
也對,多年來都沒能回到家鄉,好不容易重返故地,就遇上了昔日玩伴要奪自己性命這檔子糟心事,傷心也是在所難免的。
說到底他的徒弟還隻是一位十幾歲的少年,卻經曆了太多這個年紀不該有的風霜。
方奕明的胸膛裡傳來一股酸澀,于是他緊住尋妖針的手指收緊,停下了腳步。
“炎平。”
聽見方奕明直接喚自己的名字,宋炎平身形一頓,耳廓染上薄紅,剛想開口詢問他有何事,宋炎平就被迫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方奕明将他緊抱在懷中,輕拍着他的後背,安撫道:“凡事都有師尊在,若是何事都能和師尊說,郁結于心可不是件好事。”
烏黑的發絲蹭過宋炎平的脖頸,他感覺自己渾身都泛着細密的癢意,想要躲開,卻又像是被下了定身咒,整個人動彈不得。
直到方奕明抽身離去,宋炎平才驟然回過神來,無意識地向後踉跄幾步,紅着臉大聲質問道:“你……你這是做什麼?!”
“安慰你啊。”方奕明直言道,随後他還擺出一副大度的模樣,“不用太過感動了,這都是師尊應該做的。”
宋炎平感覺心裡有一簇火在熊熊燃燒,“哪有這麼安慰人的?!我又不是孩童!”
“你這是什麼反應,你知不知道,像你師尊我這樣的美男,在外可是搶手的很,多的是人想要同我結交,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看他那副不着調的模樣,宋炎平忍不住譏諷道:“哦?所以你對别人也這樣?見到誰傷心都直接抱住安慰?”
這話說到後面,還隐隐透着一股酸味。
方奕明擺擺手,“可别這麼說,我隻有你這一位徒弟,哪來的别人我讓來安慰?”
宋炎平哼了一聲轉頭,側臉上隐約能看出幾分喜色。
看來這内心别扭的徒弟被自己給哄好了。
正打算要繼續趕路,方奕明就眼睜睜看着宋炎平臉上那份喜色漸漸黯淡,遂被沉重所替代。
“師尊,你對封魔珠有了解嗎?”
“封魔珠?”方奕明不知宋炎平為何突然提起這個東西,但他還是将知道的都給說了出來,“傳聞那是二十年前左右,一個姓魏的修士利用邪術制造出來的法器。”
宋炎平隻是随口一問,未曾想方奕明當真知道,傾聽的神色也變得認真了些。
“具體的秘術早已失傳,不過當時有許多無辜生靈都慘遭迫害,且大多都為孩童。”
僅僅叙述完這些,方奕明就停了下來,有些煩躁地拿手抓了抓頭發。
“這些陳年舊事都是你師祖告訴我的,再多的我也不清楚了,但唯一可以明晰的是,封魔珠絕非善類。”
宋炎平沉思片刻後,開口詢問道:“那個姓魏的修士最後怎麼樣了?”
“被人給殺了。”方奕明垂眸,“玉泉谷一位名為白明軒的仙師回家探親,無意間發覺了姓魏之人的陰謀,于是潛入魏府将其誅殺,拯惡揚善。”
宋炎平露出意外的神情,“玉泉谷?段景輝的師門?”
“是,且不隻是。”方奕明點頭,而後他擡起頭,注視着宋炎平的雙眼,鄭重道,“有些話還沒有來得及同你說,現在也不遲,我的師門,也是玉泉谷。”
宋炎平的瞳孔放大,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和玉泉谷有這樣的淵源,“那白明軒……”
“我是被他養大的。”
宋炎平的眼中瞬間綻放出光彩,激動道:“那師尊你可否讓我與這位前輩見上一面?”
聞言方奕明一頓,臉上露出讓人捉摸不透的神色,澀聲道:“怕是沒有機會了,他在十幾年前就已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