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養并不是這麼用的。』思索幾秒後,我随後補充『暫時不用,你不必慫恿我答應放你出去浪,你在我這兒的信用值可沒有達标。』
『行,都聽你的。』
「叩叩。」
「請進。」收起手機,我有氣無力的說。
搖搖欲墜的門傳來敲門聲時,我原以為進來的會是白鳥、來打聽八卦的山口,或者其他比較熟的護士,更甚至是護士長。
但我沒想到,開門的人是五十歲左右的灰發老人,手裡還拿着販賣機賣的咖啡罐,他環顧房間四周見到靠近606号房那面牆的大洞後皺了下眉,灰藍色的眼珠子最後停在我手上的巧克力蜂蜜水,眉頭鎖得更緊了。
「都成這副鬼德性了,你還待在這裡做什麼?」石冢随手關上門,不滿的咕哝。
「緬懷一下自己逝去的青春。」接受了開除事實後,我甚至有心情開玩笑。
「呵,看來你是不需要别人安慰了。」
「......」
「......」
石冢說完後我們雙雙沉默了下,場面有點尴尬,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用安慰這個詞,以我們的交情程度來說有點奇怪。
所以說,兩個完全沒點社交技能又不太熟的人不僅聊天,連談正事也會有問題。
「有什麼事情嗎?石冢前輩。」最後我努力無視充斥尴尬的氣氛開口問。
「提出開除的是心髒外科的吉永主任,他對此事表現出勢在必得的态度,你哪裡得罪他了?」
「本人不知道石冢前輩也有八卦的興趣。」
心髒外科......說起來,黑田當時主要也是待在心髒外科呢。
「八卦?外頭嫌自己工作不夠多的家夥們不停地談論你被"調職"的事情,吵得我快神經失調了。」石冢邊說邊把手裡的咖啡一飲而盡,本想随手扔進垃圾桶,最後卻塞回白大褂口袋裡。
雖然通知信上面寫的是開除,但對總是缺人的各地醫院來說,一個個人資料稍有污點的外科醫生是不會被拒絕的,還可以藉此壓低薪資,某方面來說大概滿受歡迎。再往難聽點說,吉永大概率會因為許多顧慮,在我沒有幹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前,他是不敢明目張膽的打壓一位高等學府畢業的醫生在其他醫院的任職機會,開除跟調職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差别。
「本人替他們向前輩的腦神經道歉......扔這裡也沒關系,反正本人晚點就會離開了。」
看這狀況也不會再回這殘破的辦公室了。
見我沒有談論調職的興緻,石冢不再多說轉身離開,他離開後不久我稍微收拾一下辦公室内比較重要的私人物品,趁還未有其他人來問東問西前離開我工作了三年的地方。
當然了,還得回來收拾後續外加做離職手續,主要我現在沒那個心情跟力氣,還有比調職更重要的事情我得好好考慮。
我垂着眼,戴着骷髅鹿頭面具的人影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
雜事明天再說......或者後天。
冰箱裡應該還有留給喵吉的食物,沒有必要去超市,直接回家吧。
一路上我發着呆,腦海裡回放着昨晚的記憶,身體則靠着本能記憶在傍晚回到了歌舞伎町,口袋裡的手機數次震動也不知是誰傳了消息,我也沒接。
傍晚的街道三三兩兩的人群,幾間店的霓虹招牌才剛亮起,再過不久人會開始多起來。我走過鬧區回到尾端的住宅區,正好看見幾輛貨車停在家隔壁的房子前,一位老人正對幾個搬運家具的工人指揮着。
我的映像中隔壁兩棟房子是眼前這位姓鶴田的老先生的房産,不過大多數時間那位老先生是租界房屋而非自住,倒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貨車的狀況。
「阿,是醫生阿,今天這麼早就下班了?」老先生瞧見了我,露出和藹的笑容朝我招呼。
「不早了,鶴田先生。」從昨天早上開始算起,真的不早了。
「哈哈,還是一如既往不喜歡聊天呢,不說這個了,不久後我孫女會住到這兒,作為鄰居還請醫生多多勘照了。」老先生的心情不錯沒多計較,就是說着說着他歎口氣,開啟了老人回憶從前的模式「沒想到一眨眼間我可愛的小孫女就到了要自己獨立的年紀了,感覺上好像那個會找爺爺要糖、會幫爺爺搥背的小女孩還是一天前......」
老先生自顧自地感歎起來,而我則開始恍神,沒在第一時間告訴他我大概率會搬走的消息。
不過仔細想想,歌舞伎町這棟小破房雖然是我低價買入的,但這所謂的低價對一個剛步入社會的年輕人也是很大一筆錢阿,我可是花了兩年省吃儉用才付清貸款的,說搬走不大甘心呢。
想比之下......一獨立就有長輩贈送的兩棟房産,這是什麼讓人羨慕忌妒的開局?
「阿,一不小心居然說了這麼多,沒打擾你吧醫生?」
「沒有。」反正我也沒在聽。
「對了對了,我孫女說她想在其中一棟房一樓開點心店,二樓大概會招租吧?到時候還請多多捧場幫忙宣傳一下。」
「嗯。」
在老先生熱情的招呼下我終于脫身,拖着身子對在家門口迎接的喵吉揉搓幾下腦袋,随後将自己扔進床被中,既不想動也不想思考。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鈴聲開始響起,我費力将手機掏出。手機的号碼上顯示的是醫院的号碼,是來催辦手續的?還是......
突然想到某個可能性,我摁開通話鍵,電話裡頭傳來陌生的男性嗓音喊叫着:
『黎明!求你、不對,求您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