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耳邊,又開始響起擾人的噪音。
『酒館老闆說臭老頭已經半個月沒去過了,你那邊怎麼樣?他是不是又欠錢被抓了?』
『錢莊那邊沒有人......隔壁賣豆腐的大嬸說,最後一次見到師傅時,他跟兩個在大晴天撐紅傘的怪人走在一起。』
『紅傘......真是,一年不看着他,到底又惹了什麼事?果然老人癡呆了嗎.......』
『沙沙──』
鐵鏽般的腥味,在鼻腔間揮之不去。
這本沒什麼差别,做醫生這個行業做久了後,已經聞到沒感覺了,更别說早在這之前......
......但問題是,那些血,是從老頭子身上冒出來的,還混着濃濃的酒精味跟臭老頭發黴味,難聞得要命。
『喂喂......我本來隻是想弄點旅費才接個外快而已,這顆蠻荒星球上的小孩都這麼瘋狂的嗎?不是下毒就是玩刀的......』
昏暗的環境中,拿着紅傘、身穿馬褂不修邊幅的黃發大叔在同伴身首異處後,像在抱怨今天天氣真糟的語氣咕哝着。
碰!!
『真是,這煙搞得我都使不上力了。』
他一揮紅傘,将金子搧進了牆壁中,随後轉轉脖子活動筋骨,一臉嫌麻煩的表情看向我。
『小鬼,眼神不錯,但還差了點勁。』
那種事情,不重要......
『隻要你還有餘力擔心同伴的死活,你就砍不死我──?』
......隻要能蓋過那糟老頭發黴的味道,就夠了。
『沙沙──』
滿是噪點的畫面閃了又閃,眼前身穿馬褂的夜兔變回了長相稚氣未脫、橘發藍眼的微笑青年。
他是日輪提過的夜兔......鳳仙的徒弟神威。
嗯,一個各種意義上都非常不妙的姓氏。
「阿,不要誤會,我們夜兔不是什麼相親相愛的種族,我不是來報仇什麼的。」神威歪歪頭,伸出一根食指俏皮的說着,他頭上豎立的呆毛随着他的動作搖擺輕晃「隻是呢,我剛剛打了一場不怎麼舒爽的架,既然你來都來了,不如陪我打一場吧?好歹是能打死夜兔的人,說不行可不優。」
「雖說我不殺強大的女人啦,也不會殺小孩,女人可能會生出強大的孩子,小孩也一天也可能變成值得幹掉的強者。但你還是要記得認真點喔,不然我一個無聊可能會把你四肢都卸掉。」
我垂眼不語,僅僅比出中指表達我對不公命運的不滿與憤慨。
我很清楚,跟夜兔嘴炮沒什麼用,結果都是一樣的......
──打死夜兔,或者被夜兔打死。
神威笑了笑,他活動手腕,腳輕踏地闆一個閃身眨眼間沖到我跟前,剛才打穿醫療箱的拳頭對準了我的臉側。
我繃緊神經,将早已從袖内滑至掌間的金屬管狀炸.藥猛地扔出,自身則拿着醫療箱的殘骸迅速向後退去。
炸彈的金屬外殼在神威眼前呈傘狀張開,内部的無數根細小銀針伴着煙霧朝他那方向射出。
神威腳步一斜,扭轉上半身以詭異的身法躲過扇狀射出的銀針雨,他的動作出現瞬間停頓,随後轉身将尚未落地的炸.藥外殼踢了回來。
身後晴太掙紮着站起來,我一手拿出手術刀劃開他身上的麻繩,然後将畫了路線圖的紙條塞入他手中。
滴──
在空中化為殘影的金屬殼發出刺耳的滴滴聲,我很清楚剩下的外殼裡還有一個小型炸.藥。
動作未停,我拉着晴太的衣領一再後退,全程緊盯着神威的身影。
碰!!
紅光一閃,炸裂的轟鳴伴着木柱與橫梁傾倒的聲音濺起陣陣濃煙,我們間的走道被炸出一個大洞,露出上下層的走廊。
「阿,小孩有點礙事呢,我是不介意你先把他送給日輪,我也挺想漸漸讓鳳仙如此堕落的女人到底長什麼樣子......不過鳳仙可能會在這之前把你們撕成碎片就是了。」
神威沒有急着追上來,他不知何時跳上天花闆,悠閑地坐在冒着火星的斷梁上晃着腳,絲毫不在意自己這番話妥妥在打自己師父的臉。
「在這邊!」
這個時候,其他百華成員循聲趕來,十幾個人手持苦無,截堵了兩端的通道。
「哎呀,差點忘了還有其他礙事的......」
聽見神威的低喃,我垂下眼皮,瞬間将醫療箱裡還完好的加壓紫煙瓶抽出兩根,打開插銷往他那兒扔了過去,接着往朝我襲來的百華們臉上也扔了一根。
碰!
「咳咳!」
煙霧中她們咳嗽着一個接一個地倒下,正準備跳下來的神威挑了挑眉,紫色的煙霧很快阻隔在我們之間,我聽見他嘿了一聲。
「晴太先生,請照着紙上的路線走,你很快便能見到日輪小姐。」趁着空檔,我低聲對晴太說。
「那你呢?」晴太望着神威的方向,顫抖着說「你會被他殺掉的!」
耳朵捕捉到有誰落地的聲音,我沒有回答晴太,直接将他扔上天花闆的破口,一個拋物線後他落在樓上地闆上。
接着,神威右手手指并攏收束成尖狀穿透濃煙襲向我的心髒位置。
我左腳一踏,高腳靴前端彈出白色短刀,回身踢向神威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