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剛越過新八要從門口鞋櫃拿鑰匙的醫生忽地擡頭,他下垂的眼皮微擡,眼珠直直鎖定空無一物的廊道盡頭。
「……」
「吶吶醫生!神樂她還好嗎?」
醫生緩緩收束的瞳孔看得新八在心裡過山車,他急忙轉移醫生注意力。
沒有響應,沉默的空氣一點點凝結,新八隻能聽見自己亂序的心跳。
那雙瞳孔忽地滑向他,昏暗光線描繪出眼珠的輪廓,深深加重着這一幕的驚悚程度。
他恍惚間聽到寂靜到了極緻後産生的尖銳耳鳴,偏偏此刻醫生的聲音依然清晰,嘶啞的嗓音如同生鏽的刀片輕刮臉頰:
「志村先生,坂田先生呢?」
阿,天上的爸爸,小新很快就去探望您了。
「他……醉得死死的,怎麼樣都叫不醒,所以我隻好來了。」新八汗如雨下,耳鳴尖銳到一個極緻後世界忽然安靜下來,不知過了多久,他聽見自己這麼說。
「……是嗎,那本人就寄賬單了。」
醫生不再看新八,從鞋櫃夾層掏出鑰匙起身。
撐過了……活下來了?
新八還沒來得及生出慶幸,蒼白的身影毫無預兆地轉身走向廊道。
「本人去倉庫給你拿條抹布。」
序亂的心跳漏跳好幾拍,那一刻在場三人深刻地感受到絕望擠壓肺部的痛苦,腦海中隻剩下“阿阿阿啊阿”在循環播放,伴着死亡的腳步聲狠狠敲擊心髒。
咚、咚、咚。
那隻蒼白修長的手已經搭上門把──
「喵~」
──阿勒?
軟Q的貓叫聲将他們從恐怖片中拯救回現實世界,新八呆愣愣地看着喵吉拖着水桶和抹布從客廳出來,對醫生喵喵叫。
「……謝謝。」
醫生手離開門把,摸着喵吉的頭接過清洗工具。
「喵喵~」
死亡擦邊而過,等到醫生離開,門口的新八喜極而泣,地下室中銀時大口喘氣,他雙頰淌下熱淚虔誠地跪在門邊喃喃說着:「謝謝您,喵吉大人,小弟明天會帶上等魚罐頭和草莓巴菲上供的。」
「太誇張了喂。」服部的醫生PTSD症候群沒到晚期,但他還是冒了一身冷汗。
「這是活下來必須的,屏氣凝神是基本操作。」銀時雙手抱臂縮成一團。
「是在玩什麼恐怖遊戲嗎?抓到即OO??」服部煩躁的搔頭,他喃喃呻.吟着,「我到底為什麼要答應幫忙?」
「太遲了,我們已經是同一條船上的旱鴨子,要是船沉了所有人都得死!」
「旱鴨子為什麼要上船做死啦!」
服部一邊自我厭惡一邊環顧四周,他不敢開燈害怕醫生再次折返直接撞見門縫透出的光,隻能點燃自己的火折子提供光源走下樓梯。
地下室的東西不多,一眼望去書架、幾個箱形冰櫃整齊的靠牆排列,中央的長桌下方堆着紙箱與陶罐,常見的家電與躺椅堆在剩餘的空間。
微涼的空氣中飄着草藥與淡淡的酒精香氣,并沒有恐怖遊戲裡的活體标本跟【哔哔】,唯一奇怪的地方可能隻有冰櫃的存在和過于幹淨的環境,正常的倉庫一開門就會有飛舞的灰塵撲面而來,可這裡就跟樓上一樣整潔。
銀時翻開冰櫃蓋子,多數存放用途不明的藥劑,其中一箱裡堆着十幾包貼了标簽的血袋。
「呀!找到了,醫生是吸血鬼的證據!」他如同發現新大陸猛戳那些冷凍的暗紅色袋子。
「我看你根本不怕啊!」
服部吐槽了句銀時小強般頑強的犯賤精神後靠過去檢查,血袋的标簽寫着出廠日期以及型号,大半型号标示為:A型紅血球液。剩下的則是不同血型的全血液血袋。
「嘛,就他囤貨的習慣,有這些也正常吧?比起血袋,我感覺旁邊的藥劑危險性更強點。」
「也對,比起德古拉趙四,果然還是深海八爪怪更危險。」
銀時對冰櫃失去興緻,他随意的浏覽着地下室其他的雜物。
「小說、漫畫、奇怪的藥膏……太奇怪了,居然這麼正常?倉庫明明應該跟書櫃的後面、床底闆内側一樣,藏着不能對家長明說的青春期髒髒浪漫才對,醫生果然從頭到頭都是禁欲派嗎?」
「呀不,雖然一直玩性别梗,但醫生本來就不大可能有吧?小黃書。」
服部拿起藥膏罐嗅了嗅,嗯,偶爾能在醫生身上聞到的味道,這是酸痛軟膏。
「不隻是小黃書,還有中二的黑曆史之類的……」
銀時開始研究起家電,他話語一頓,從家電掩蓋住的角落拿出一個黑色的木箱。
在火折子照耀下,木箱的邊角隐約能看見點點斑紋跟不規則的奇怪漸層。
看起來就像凝固已久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