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董淡笑着再次轉身面對掙紮起身的虛影。

「我額外送你一個訊息吧，我收到的指令是不留活口，不管是這兩個生物、還是你内心一閃而過那幾個人……」

【唦唦……】屏幕間的噪聲加大了。

～～～～～

那是轉移“基地”後的故事。

『這次送來的是誰？』

躺了一地傷員的破敗寺堂中，黑發黑眼的黎明垂眼注視着旁邊新進駐的白發胖子。

『山寨叉。』

『……山寨叉先生的母上為什麼會給他取這種名字？』

『小黎子你是在嗆他不是睡太少在犯傻對吧？』

他們用假名稱呼對方，同樣黑發黑眼的金子包紮動作一頓，然後熟練地給手下的士兵一技正骨，他在士兵的哀号中淡定回答：『是綽号，他是前線某位隊長大人的狂熱粉絲，白夜叉你還是聽過的對吧？』

『那個隊的早上不是去打反擊仗？傷員這麼快就送回來了？』

黎明垂着黑眼圈，以眼神示意隔壁房隐約傳來的阿哈哈哈聲。

『他說他的工作是給白夜叉買炒面面包，不過回來的時候因為踩到台階上的養樂多空罐所以摔斷腿了。』

『……』

『咳咳……拜托誰來……』

這時候山寨叉醒過來，他一邊咳嗽一邊對天花闆伸出手，一副即将就義的老兵模樣。

『好了，冷靜點别亂動，要幫你掰正關節可不容易，你怎麼了？』

黎明還縮在離阿哈哈聲最遙遠的角落，金子則略微勉強地露出笑容詢問。

『我的事情不要緊，最重要的是前線……白夜叉……』山寨叉掙紮着說。

嗯？前線崩盤了？這也太不巧了，明明才剛混進來呢……金子皺着眉頭。

『必須要……把這炒面面包送過去才可以！！』

山寨叉顫抖着從懷中抽出已經碎得稀爛的面包泥。

『……嗯，所以是面包超人的部分？』因為胡鬧過頭的關系，金子的語氣透出一股拒絕一切的平靜。

『拜托了啊！這是我窮盡一生的請求，隻有炒面面包、無論如何都──唔惡！』說到激動處扯到傷口的山寨叉再次躺平。

『是能把廚餘扔到後山當堆……嗯好哇，就幫你送過去吧。』金子說到一半忽然面露沉思，出乎意料的，他改口答應。

『小黎子，你去市場幫忙買個炒面面包送過去。』

黎明下意識地依言向外走去，剛踏出門框他腳步一頓，緩緩回過頭面露疑惑。

金子到他旁邊悄聲說：『雖然是個跑腿的，但他知道很多跟前線隊長有關的消息，是個很便利的情報源，在湊滿看診數前打好關系不會吃虧。』

黎明點點頭朝外走去，但他在中午灑落的陽光前再次停下腳步，面露疑惑地回過頭。

『……中午的市集？』

『我從以前就一直想問了，你是什麼見光死的山中妖怪，還是被人看見就會魂飛魄散的幽魂？你以後出社會要怎麼辦？』金子面無表情地吐槽。

見黎明依然堵在門口不肯去，金子捏住鼻梁深吸氣，然後從懷中掏出一瓶金色的藥水。

『這是最後一次了，記得除了送面包外什麼都不要幹……』

～～～～～

【唦唦……】

碎石瓦礫間，白發大夫甩掉流到掌心的鮮血踉跄地站起身，渙散的目光也不知注視何方。

「雖然隻是怎樣都好的任務，本來就是一時間找不到人才強硬地要求我過來的。」馬董忍不住咧開了嘴笑起來，「但如果繼續下去，我就會殺了這兒所有人，這樣你也能接受嗎？」

還不夠，他所期待的戰鬥還沒有……

『是你阿、害本人聽一整晚阿哈哈聲的罪魁禍首。』

回憶中黑影身周的屏幕一同發出鼓掌哄笑，像是不存在的觀衆在向他們喝采，分神之際長刀已經刺向脖頸。

『你這隻眼睛能看見對吧？』

『那能告訴我嗎？我的靈魂是什麼樣的？』

那時候的感覺、是更加靠近死亡的、如同他剛封閉視覺聽覺，還未覺醒覺眼時候的──

【所有人都死了，所有人都無法安息。】

【唦──】

──純粹的黑暗。

現實中詭異的聲音自屏幕間一竄而逝，噪聲倏地終止，明明沒有聽力他卻能感覺到寂靜到極緻産生的嗡鳴。

叮鈴。

還有……空靈地叫人發毛的鈴聲。

「是你呀，貪婪地想看盡一切的家夥。」

緊接着那日思夜想、如同呢喃的輕笑再一次響起。

執念凝結而成的巨鐮撫上脖頸，破碎的鹿骨面具從背後的黑暗浮出。

鹿骨空洞的眼眶中，淡金色的芒點閃爍着。

「那這一次看見了嗎？我的靈魂長什麼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