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屋甚至趕在我(虛)掌控身體之前,就了解阿爾塔納施加在我身上的詛咒,不單單是什麼不老不死。」
「與他相反,你們懇求我的施舍,明知身體無法承受血液腐蝕,仍在四肢、五官腐爛後越發貪婪地索取,恨不得把全身每個細胞都換過一遍。」
虛掏出一隻掌心印着方形紋路的腐爛大手,那隻手指尖微微抽搐恍若擁有生命,虛冰涼的臉撐開來,咧嘴笑得無比歡快。
「聽過忒修斯之船嗎?」
「你覺得當你們體内每一滴血液都被替換後,會發生什麼呢?」
首領瞠着布滿血絲的眼珠,眼角餘光捕捉到了一張張笑臉。
那些藏在鬥笠下的面龐,不知何時已替換成虛的模樣。
「就要結束了,已經不需要繼續在痛苦中掙紮了。」
接着,其中一位虛的手掌覆上首領毫無防備的腦門,他說着,嗓音竟有股純粹的虔誠。
「讓我們、一同去迎接毀滅吧?」
……
黑暗中慘叫戛然而止,當虛踏着緩慢流淌的血液走出大廳,他行走時無法聽見腳步聲,整個衛星像是所有空氣被抽幹一樣死寂。
走入衛星站的通訊室,守衛們堆棧在角落,殘破的軀體滲出的紅色已經彙聚成一灘灘血漥。
他打開控制台,陰暗的房間被滿屏幕噪聲的光點填滿,緊接着噪聲中傳出作做的笑聲:
『哎呀~終于接通啦?嗯?~怎麼攝像頭裡全是紅紅白白的?這誰的腦花啊?』
噪聲中勉強能看出一個翹着二郎腿半癱在辦公椅上的人,虛低聲說:「金子禦行。」
『诶?這個聲音?該不會是我們的好朋友虛虛吧!』金子雙臂靠在俯首上十指交錯,發出驚喜的假高音, 『接通的人是你就表示整個天導衆已經被你踹了吧?還想說追殺我的家夥怎麼忽然消失了呢哈哈哈~』
虛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忽地露出微笑。
「攔下“我”的人,果然是你指使的阿,明明都決定加快進度……連我都有些沮喪了,明明隻有不到一個月,你是怎麼說服春雨下場,還算到我會對星球的龍脈下手的?」
本來,虛是決定将所有春雨收攏完畢,再将那些海盜一半扔去對付松陽的弟子,另一半背着天導衆的耳目,去攻擊衆多星球的阿爾塔納。
但那時候虛已經收集到足夠的鑰匙,天導衆成員轉化成他的分身,也隻剩最後一點時間,所以他将毀滅星球龍脈的計劃提上日程。
沒想到進攻三顆星球,每次都出了問題。
第一顆星球上,春雨的昔日同僚也在,他們表面上進攻阿爾塔納,實際上在把虛收攏的軍力往死裡打,最後演變成平民眼中海盜恐攻時爆發内亂的詭異鬧劇。
第二顆上,還沒打進去,就被“恰好來送外賣”的前傭兵團體、現轉行為宇宙宅急便的蓬萊一族撞上,說是有個要給春雨三兇星中某位仁兄的快遞一定要送到,糾纏到最後直接演變成了市政府廣場混戰。
最後第三顆星球,打是打進去了,刻有鑰匙的手掌都要摁上控制台的時候,據說一名昆夷夢星人出品的超級改造人,邊發出吵死人的大笑邊大喊着“看好了小新!這就是武士該幹的事啊!”,然後用極巨化的x咖哩棒轟飛了所有闖入者。
明明就算知道、就算金子從黎明那獲得“來自未來”的消息,這麼短的時間也不可能反應過來,更别說猜到他要進攻哪顆星球的。
就算是那名掩護金子逃脫上坂本辰馬船隊的三眼星人也不可能,虛測試過了,馬董沒辦法讀出他的心聲……畢竟,他是虛無阿。
所以為什麼,被猜到了呢?
『誰猜到了?你說我嗎?怎麼可能。』
金子發出一聲哼笑,他忽然撐起身湊近屏幕,讓虛可以透過噪聲和厚實的眼鏡看見金子布滿血絲的雙眼。
『“他的人格數量多到可以開場腦内大逃殺,最後吃雞的大魔王怕是隻會想着毀滅世界。要是讓他知道世界外還有一整個宇宙,對他來說肯定非常美妙吧?那裡可是有上千顆星球,等着他用自己屯了上千年的污穢炮彈o爆耶!!!”』
随着金子飛速地念誦着像從哪裡抄錄下的詞句,悲涼與嘲諷揉雜的微笑終于從虛臉上淡去。
『偷走松陽死去後的血液樣本做對照組、在宇宙黑市裡上跳下竄、想盡辦法與盜版達斯.微達搭上線、拿到徨安之主的血肉……』
金子扯扯嘴角,喃喃說:『并不是一個月,從得知松陽死去的那一刻,那個死老頭跟我就在等着你,等你親自坐上棋手的位置了阿,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