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打個酒嗝,他磨蹭地翻了個面滑落到地闆,臉貼着桌腳低聲咕哝。
音色太過含糊,我隻得蹲下來才能聽清他的渾話:
『我跟你不一樣,你事業有成、跟失敗沾不上邊,連名字都少說有1000W度電,你這種閃閃發光的成功人士才不會懂……呵、反正我在你眼裡,大概就是個C6H12O6廢物無用男、小強、過期大福、阿巴阿巴……』
『……坂田先生,你還忘了一個标簽。』
『蛇摸?酒駕隊長?』
他歪了下頭,我順勢拽着銀時胳膊将他扛起來。
『你是本人的損友。』
我垂着眼,攙着他一步步走到隔壁病房,然後把他扔病床上。
『本人從來不是堅強的人,不懼死亡不過是因為對死亡太過了解,我的靈魂早已破爛不堪,隻要一點推力便足以讓我把脖子探進繩圈。』
看着他醉到神智不清的蠢樣,我打開燈,拉了張椅子坐到旁邊。
『偏偏、有你們在。』
『因為我們骨子裡一樣爛,本人才會移開看向深淵的視線,跟你們成為朋友。』
『因為有你們在,本人才能既糟心又安心地活着。』
我前傾軀幹,将手掌置于心室。
『是你們,固執地将這個爛人的碎片一一撿起。』
『所以,萬事屋的……就算我闖了足以毀滅世界的大禍……』
我撐着腦袋皺着眉頭,揚起嘴角、惡趣味地笑着問:『你們肯定也會不顧一切來救我,對吧?』
唦──
【 G.自毀/朋友 】
【你是罪人,你隻能帶給身邊人不幸,罪惡感如影随形。】
【畢竟你連自己的身體都管不好,哪怕快得糖尿病也要吃甜食、每個禮拜進一次醫院、拖欠房租工資診費、長年挂在警方黑名單、社會邊緣廢物系寶可夢、天然卷、簡而言之是個大爛人。】
【但你也是救贖……是我的、朋友。】
「「醫!生!出!來!玩!!!」」
衆人的齊聲大吼響徹天際,串連的心念化作節點貫穿你的脊椎。
你化為銀白色的流星劃破黑夜、穿透神明扭曲的眼珠,最終腦門直挺挺撞上祭祀頭戴的鹿骨。
【無望】
【你沒有過去、沒有未來、沒有希望、沒有來生!!!】
紅光突突跳動,彈窗在你腦中尖叫激蕩,不可名狀的存在妄圖在你破爛的容器撕扯更多裂縫。
「隻可惜……祂從來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我緩慢地擡起手,掐住叽叽歪歪吵死個人的彈窗。
【!??】
「哎呀?為什麼會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呢?很驚訝本人能動嗎?不過是個被夜止導師幹到再起不能,隻能靠吞食原作大Boss翻盤的寄生蟲。」
碎裂的鹿骨下,我扯扯因為太久沒動而發麻的臉部肌肉,面色陰森地對神明燦笑。
「現在可不是神明對凡人的對弈,而是跳蚤對上扮演神明的祭祀喔?」
「本人體内淌流的神血要我轉告你,該清算總賬了,白祉。」
【!!!】
我猛地收緊五指,将彈窗一把砸向禅杖頂端的六瓣眼珠。
【無望】
【你想做什麼!?殺死神明的祭祀結局如何你明白的吧?你也想象夜止一樣灰飛煙滅嗎!?──】
無視纏繞四肢脖頸、深陷骨肉的紅絲,我一再加深力道。
「不好意思,祭祀們在神祭裡祈禱的對象,從來不是神明。」
【 L.無望/亦行 】
【我們有現在。】
凄厲尖叫被噗哧一聲劃上句号,我掐跳蚤似的捏爆了那圈圈血絲。
随後我用力一甩手中捏住的絲線,令其染上金銀紅的色彩,寬大的羽狀祭袍在絲線環繞下,重新編織成熟悉的白大褂和黃襯衫。
我整理衣領,垂眼咧嘴。
「黎明醫生,參上!」
執妄墜地,取而代之的是結緣的紅絲在夜空飛舞遊走,牽起夜空裡一顆顆五光十色的星星。
其中一條絲線在你腦門用力甩了兩下,又在你抱着腦門嗷嗷叫時,環繞你的小指,以心念畫出圈圈絲線。
【昨天、今天、明天,我們串起的日常,即是連續發生的奇迹。】
我在你面前彎下腰,執子之手,朝你微笑。
「謝謝你們,回應我的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