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被花朵吞噬的靈魂。」
我望向虛影中央,那裡伫立着一道格外清晰的靈魂。
它頭戴鹿骨,幽藍色的眼睛平靜而溫和地看着我。
待我走到它跟前,它對我笑着說:「你成功了,黎──」
我舉起鐮刀,将它自上而下劈成兩瓣。
【為什麼……】
靈魂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紅絲自切口垂落,崩解成一瓣瓣枯萎的眼珠。
「想假扮他?你被愚蠢的單頭身貓怪坑了阿。」
我一腳踩在花瓣上,輕聲冷笑,「就為了玩那個沒人記得本人性别的爛梗,這整本三流小說,包括作者在内沒有家夥能喊對本人的性别代稱……隻有一個人除外。」
「而你、不是那個人。」
刮了兩下靴子,我擦狗屎那樣碾碎僞神最後的掙紮。
「接下來……」
撐着鐮刀,環顧四周呆立的虛影。
「是送别的時候了。」我喃喃說。
「也就是說……」
銀時擦擦嘴角,捧着不知哪裡生出來的三味線,對我咧開嘴,「是時候來一首《化作千萬的風》了對吧?」
「就你那歌喉是想送他們下地獄吧?」
「吵死了,别小看杉田智和的潛力阿,而且你小子跑調的實力才是地獄級的吧?」
「真是的,看來最後還得靠我們才行阿。」
身後忽然響起五花八門的樂器聲,不知何時所有笨蛋們都聚集到阿爾塔那塔,手裡各自拿着你擅自畫出來的樂器。
眼鏡和神樂笑嘻嘻地說:「黎明醫生!說好了要一起開演唱會的啊!」
「喵!」喵吉頂着小鼓,圍着他們蹦蹦跳跳。
嗚惡,是我最讨厭的多人聚衆活動阿……
想着,我下意識勾起嘴角。
~~~~~
最後,你聽見了整首化作千萬的風……還有阿通的整套熱燒曲,好歹有河上萬齋做現場配樂兜底,時不時飙出OOXX的演唱會才沒有被這兩個音癡主唱毀滅。
虛影們在熒光棒組成的浪潮裡化為了光……也有一些是被陪酒女們送上人妖運輸帶上,被真選組和見回組的愛國者馬殺雞敲進了天堂……大概是天堂吧。
總比進假發拉上其他私塾組合演的八點文件劇團好,那邊要是不肯成佛就會被松陽先生種進菜園,然後被金子施肥的。
每有一位虛影要離開,黎明便會敲着食指,從記憶角落塵封的童年中,翻出那些靈魂的名字與生平,作為一名祭祀,為将要去下一場偉大冒險的靈魂送行。
而那些沒有被過去的祭祀們記錄過名字的虛影,則被其他的笨蛋們現場編了一段精彩又荒謬的人生,作為送别的禮物。
直到黎明時分,演唱會迎來尾聲,黎明的面前隻剩兩個靈魂。
黎明拄着禅杖,硬是撐着打顫的眼皮,啞着嗓子說:
「守屋仁,自稱是當代最強的醫生,自大又嘴欠的師傅,酗酒、睡相讓人不忍直視……」
「夜止,神明的祭祀,最強悍也最溫柔的導師,最重要的是廚藝爛透了……」
夜止彎下腰與黎明平視,笑着對她說:「黎明,妳長高了好多。」
滴答。
渾圓淚水自她的雙眼潰堤而出,黎明咬着牙猛地低下頭。
守屋挑起半邊眉毛,随即蹲下來調笑着,「喂喂,自稱是什麼意思?老子本來就是最強的妳個不孝徒。」
「吵死了尼格死老頭……」
「黎明。」夜止也蹲下來,捧着一盤棋對聲音變調的黎明說,「最後的最後,再陪導師下一盤棋吧。」
「喂喂,這位老師,隻顧着自己玩說不過去吧?」
銀時拿出擴音喇叭,舉起骰子惡趣味地笑了,「難得人這麼多,肯定要玩一場遊遍整條街的真人版大富翁吧?」
桂雙手還胸大笑,「沒錯!而且最後的赢家可以成為将軍大人!」
高杉冷漠吐槽,「那樣決定領導者的國家還是趕緊毀滅了吧。」
歡聲笑語間,你站在後方觀賞一切,忽然注意到身邊還站着一道虛影沒有被送别。
好似隻有你能看見的虛影朝你比出禁聲的手勢,半透明的彈窗在它身邊跳出。
……不,比起系統彈窗,那更像是一個正在碼字的文件檔。
【我阿、老是想不出銜接劇情,列車每次都靠着突發奇想硬着頭皮開下去。隻有結局,我想象了無數遍,想太多遍現在反而沒了悸動。】
【但這次不一樣,因為你在這。】
【在過去、未來、此時此刻。或許多年來一路相随、或許隻是一次好奇點開不知不覺看到了這、或許是塵封角落的再次回味,在無數可能與萬千選擇中,你的思念引領我來到這裡。】
【抱歉,我不擅長與人交流,幾乎沒有與人讨論過喜愛番劇的心得。我隻會這種冗長而唠叨的形式,獻上一篇啰哩叭唆的故事。】
【現在,我隻想說,謝謝你。】
虛影的手朝空無一物的頭頂掠去,它佯裝脫去車長帽的動作,對你行禮。
【你在這的每次笑聲與每份悸動,都是我的榮幸。】
【因為有你見證,才完整了我将銘刻此生的奇迹。】
眨眼間虛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知何時停靠的列車,列車座落在銀河組成的鐵道上,車窗内透出柴火燃燒般的暖色光暈。
你踏上車廂,突然發現一直緊閉的車長室此刻大門敞開,門闆上貼了張便條紙:
【喔耶,看來有人完整體驗完整趟旅程,獲得了參觀車長室的機會。】
【最後的最後的最後,果然該喝着茶聽着小曲,在終點站磨蹭一下再下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