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空氣彌漫着潮濕微苦的咖啡的味道,窗外的陽光透過樹葉上的雨滴進行折射。
是愛情也帶點兒苦澀。
分道揚镳的愛人将重聚在這個小屋,共同度過兩周的時光,接下來,是複合,是牽了别人的手,還是終将獨自離開?
周上是第一個到達的人。
寬敞的米色沙發上,他偏過頭,對着鏡框上映出來的自己的臉整理頭發。
由于太過入神,連第二位嘉賓推開門走進來的聲音都沒有注意到。
腳步聲漸漸近了,因為外頭格外燦爛的天氣而從人身上照出的兩個影子也漸漸貼近了。
另一旁沙發也發出聲音。
周上才回頭看了一眼,眨了一下眼睛,眼底微微透出一些驚訝,但實在不多,好像對這忽然就出現在旁邊的人并不感到很意外的樣子。
周上把耳邊微小的碎發理了理,壓在側臉,自然地開口:“你好。”
“你好。”
“下雨了嗎?”周上轉過身,終于端正地坐在沙發上,可沒過一會兒,又拿過來抱枕抱在懷裡,腿縮上去,又放下來,和對方說話的時候看着對方的眼睛。
剛來的人衣服上沾着細小的雨滴,周上發現了。
“是,下了點兒太陽雨。”聲音略沉,人看着也穩重,“不是很大。”
所以就沒打傘。
“用毛巾擦一下比較好吧?”周上已經重新把腳穿進鞋子,眼睛向四周看,“不知道哪兒有毛巾呢?浴室嗎?”
可是浴室在哪裡呢?
“不用麻煩了。”一點兒雨滴而已,不太值得介意。
周上往屋子裡走了半圈,沒看見浴室,隻看見洗手間。
廚房的牆壁挂着布巾,感覺是抹布,不過周上也把它取了下來。
“應該是新的吧。”周上沒有立刻把毛巾拿過去,心裡大概對毛巾的用途有點兒介意。
“真沒事。”那人說。
周上把毛巾挂回去,拿着一包紙巾回到客廳的沙發上:“那拿這個先擦擦吧,不然等下滲進去了。”
“謝謝。”這次再沒拒絕。
周上坐回去,偏頭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其他人還沒來呢?”
是疑問句,也是個陳述句。
他撐着膝蓋看坐在另一邊沙發的人擦衣服:“我叫周上,一周兩周三周的周,上下左右的那個上。”
“蔣琰。”蔣琰擡起眼看他,為他坦蕩輕松的眼神而有些微愣。
[蔣琰(後采):“我并不是很擅長對話。如果能先和我搭話,會很感激。”]
周上視線落在蔣琰胸前的标簽上,像是有些困惑和好奇,反正最後還是什麼都沒問。
視線轉了一圈,又往門口看了一眼。
這一眼看了之後,周上就坐直了。
睜圓的、明擺着好奇和關注的眼神顯得正坐的姿勢也不嚴肅,蔣琰鮮少看到周上這款成年人,心裡有些陌生和碎碎的不可思議。
第三個到達這裡的人個子挺高,他把行李并在前兩個人旁邊,放在了門廊。
脫下鞋子,換上小屋備好的拖鞋。
周上站起來了。
蔣琰丢掉手邊的紙巾,也跟着站起來。
周上的視線緊看着剛進來的人,等到人走近了就開始打招呼:“你好!”
“你好。”
“你好。”
“剛到嗎?”周上讓出了一點兒位置。
點點頭,不過并沒有在周上讓出的地方坐下,隻是坐在了周上另一側、和蔣琰對着的位置。
“聽說外邊下雨了。”周上看着他,但是并沒有在他身上看到水滴。
污迹和褶皺什麼的,也都沒有。
很幹淨整潔的一個人,相貌也長得斯文俊秀。
“下過一陣,已經停了。”其實也撐過傘,收起來的長傘放在門廊前的雨傘架。
三人坐下。
新來的第三位入住者目光并沒太多落在周上身上,反而先向蔣琰作了自我介紹:“江故。”
“蔣琰。”蔣琰的自我介紹依然簡潔。
“哪個yan?”江故順着問。
“王字旁,兩個火。”蔣琰應。
“還挺少見。”江故看着蔣琰。
蔣琰不是着重打扮的風格,穿得偏戶外,瘦,不是特高,膚色稍有些深,笑得少。
話更少。
還沒有過主動提問。别人問一句,他答一句,或者半句,或者答以沉默的眼神。
“挺好聽的。”江故又說。
“謝謝。”蔣琰的回應像木頭撞石頭,是悶悶的回聲。
“周上。”周上看看他倆,也學了他倆的簡短,目光更多還是茕茕地看過去江故那邊。
看一個人,看得很快。
周邊沙發、身後的裝飾、玻璃窗外的美景……這些都會落入眼眶,可惜都不是某人眼中的焦點。
沒幾秒,周上就好像是看到了什麼,突然地一笑。
“你的标簽。”周上笑着将視線微垂,忍着想摸的欲望,嘴角上揚着。
每個到達這裡的嘉賓身前都貼着一個前任事先給他的标簽。
江故的标簽是“壞人”。
而蔣琰的标簽是“了不起的好人”,這巧合的對比撞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