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上:“和江故待在同一個空間,感覺很奇妙。當我在做什麼,我也好奇他在做什麼。我們的距離近到我有時一擡頭就能看到他……”]
周上和江故在讀大學的時候在一起,兩個人的宿舍離得不遠,但那也不叫同居。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沒有同居過,反而是分手之後,在這個小屋裡重遇,忽然獲得了一次和彼此同居的機會。
周上覺得同居的感覺很好。
[周上:“我能輕易聽得到他的聲音,看得見他在做的事情,即使我們沒有交流,他的存在本身就讓我感到安心。”]
江故不用做什麼,僅僅是因為他的存在,周上就能從中獲得能量,從平凡平淡的生活裡覺察出美好。
住在一起的時候,
不用猜想對方在哪。
哪怕對方出門,也知道他會回家。
那種總能見面的感覺很好。
哪怕對方生病了、有什麼不舒服,自己也能第一時間知道,這件事情也很好。
但是,不希望對方生病。
周上現在看着江故,就隻有心疼。
看着他難受,自己也隻能是在旁邊陪着,什麼都做不了的感覺不好受。
江故睡着了,周上找了件外套替他披上。
周上仍舊捏着江故的手指,力度很輕很輕,近乎于觸碰般的撫摸。
江故在這三年裡是不是更瘦了一點兒?
沒有好好吃飯嗎?
就淨喝咖啡了嗎?
又想起江故這次腸胃炎就是因為早上喝了隔夜的咖啡。
還是好氣。
應該要挂個“禁止投喂咖啡”在江故脖子上才行。
周上心裡生氣,手上倒是連稍微用點兒力氣捏江故都舍不得。
江故手指挺長,冷白,纖細,筆直,周上就隻看出來瘦。
他是完全不介意江故長胖,他見過江故最好的一面,江故永遠在他心裡就是最好的一面,每時每刻都是。
周上長長地注視着閉着眼睛的江故。
夜裡思緒在翻湧,但抓不住什麼念頭。
五分鐘,十分鐘,隻有時間在流逝,周上的目光在虛空描摹過江故的眉骨、鼻梁、嘴唇、手指……
[周上:“江故的一切都很完美。”]
然而,江故睡着了也不是很乖。
皺着眉頭的樣子看起來就連在睡夢裡都不太安穩。
周上盤腿坐在地上也坐得有點兒麻了,想換個姿勢起身,也想伸手撫平江故眉頭。
不過他隻稍微有了一點兒動作,江故就醒了。
周上下意識抓住江故打着吊針的那隻手,不讓它亂動。
“我吵醒你了嗎?”周上輕輕地捏了捏江故的手指,再去看針筒。
針管沒有回血,吊瓶大概還有四分之一。
“吊針的水是不是快沒了,我去叫護士?”周上聲音放輕,一雙眼睛一瞬不錯地落在江故身上,“還是要再等一會兒?”
周上十年八年都是不怎麼去醫院的體質,他還挺怕吊瓶的藥水沒了會再次讓江故的血回流。
“再等會兒吧。”江故嗓音也好些了。
江故醒來,動了動,身上被周上披上的外套向下滑。
“楊枝的衣服?”江故垂眼問。
“是。”周上解釋的時候其實也有點兒驚訝,“你怎麼知道是楊枝的衣服?”
“他昨天不是才穿着這件出門約會去了嗎?”江故有些莫名其妙,還是應了。
“是嗎?我都沒有留意。”周上眯起眼,“你記得真清楚。”
“……”江故聽出來了周上的陰陽怪氣,他已經明白周上這是幹嘛了。
“是因為是室友嗎?”周上的語調也變得有點兒奇怪。
“……”江故已經完全明白周上這是為何了,不過,沒理他。
周上自己作了一會兒妖,又擡頭看看吊瓶裡的水。
吊針其實流速設置得有些慢,就江故醒來之後,周上還擔心說一下子藥水沒了會回血,實際上幾分鐘過去了,瓶中水位就像是沒變化過一樣。
“等會兒哦,”周上輕輕碰了碰江故的手,“我去給你裝點兒水。”
“不用……”江故沒說完,周上就大步走開了。
沒一會兒,周上又大步走回來。
他右手上拿着一杯水,左手在上邊護着。
“謝謝。”江故身上還是稍微有些沒力氣,感覺輕飄飄的,像一張紙一樣落在醫院的金屬椅子上。
“不客氣。”周上再次确認水杯裡的溫度正好,把水遞給江故。
這次江故直接喝了一杯。
“還要嗎?”周上問。
江故搖了搖頭。
“身體好些了嗎?”周上問。
“嗯。”江故應了一聲,“鄭導呢?”
“在車裡休息。”周上回答。
“麻煩了他了呢。”江故輕聲說。
“我下次會想辦法跟他道謝的。”周上坐在江故身邊,眼神認真地望着江故,“不要擔心。”
江故偏開眼,避開了周上的眼神。
又過了大約二十分鐘,江故的吊針挂完了。
他們坐上鄭導的車,回去小屋。
回到小屋已經四點多了,鄭導囑咐周上和江故都要好好休息,然後先離開了。
江故在回程路上對周上的态度看着和之前差不多,話少,安靜,閉着眼睛,靠在窗邊。
鄭導以為他沒精神,可是周上感覺到了不同。
周上回到屋裡,等到和江故獨處,他不想去猜,直接問:“你看起來不太高興,為什麼?”
江故身上還披着楊枝的外套,被周上推着到沙發邊上坐着,毯子也蓋上去。
說實話,有點兒熱。
但是江故沒說什麼。
又見周上不知道從哪翻出來一盞小夜燈,帕恰狗身型的,拍一拍就亮了,周上把它按到了最低的亮度。
而周上本人又在地闆上盤腿坐下了,以面對面的姿勢,一隻手搭在江故膝蓋上,擡着頭看着江故。
姿勢很乖,眼神在裝乖。
一夜沒睡的眼睛仍然炯炯有神地看向江故。
“你是因為我而不開心嗎?”周上在這樣昏暗的環境裡盯着江故的眼神也清晰得仿若有實線。
江故看着周上的眼睛,沒精神,沒精神,骨子裡有些東西還是掩不住。
江故過了一陣才開的口:“剛才在醫院,你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