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也不是那麼準确細緻的一個小時。
天色暗下去,星星變得更多,也更耀眼了。
森林裡的夜空靜谧,繁星點點。
“回去吧。”周上從水池裡站起來,伸出手拉江故。
他胳膊内側的紋身露出來——他身上就這一個紋身,從認識江故之前就有。
“嗯。”江故把手放到周上手裡,順着他的力氣站起身,水花嘩啦嘩啦地從身上落到池子裡。
入眼即看到周上手臂的紋身。
一串外文字母,是自由無畏的意思。
素淨的黑色花體字,幾根纏繞的細線修飾,幹淨,清晰,藏在平時短袖長袖能遮住的地方,于是被看見的時候就又多了一層的緘默的親密感。
星光把他倆落在木地闆上的影子拉長,昏黃的燈光将他倆身影織纏在一起。
沒幾步,從露天池子就走回了樹屋。
“你先洗澡嗎?”周上問。
樹屋裡有浴室。
“行。”江故拿了衣服進浴室。
周上坐在屋裡。
從樹屋牆上的玻璃窗看出去,遠處村莊的燈光微弱而溫暖。
很遠,很遠。
山和樹和莊稼的靜穆更深。
江故洗漱的水聲更近,更清晰。
兩個人洗澡都很快。
洗完澡之後,都穿着背心和短褲。
頭發濕着,幾滴水沾濕衣服,不明顯。
他們把洗好的衣服晾在了屋後的欄杆上。
坐在屋子裡的時候,外面的聲音都變得很遠。
這是他們第一次一起在外邊過夜。
周上走過去,摸了一把江故的頭發:“餓嗎?要吃點兒東西嗎?”
“還行。”江故把搭在肩膀上的毛巾取下來,準備挂到旁邊的衣架上。
他對零食沒有太大興趣。
“我給你煮點兒東西吃吧?”周上攔着江故的動作,接過那條毛巾罩在江故頭上,替他把頭發再弄幹一些,“你露出額頭的樣子很好看。”
“煮什麼?”江故抓着周上的手,示意他可以停止了。
“泡面。”周上停手,把毛巾挂上去,“術有專攻,我煮泡面能煮得很好吃,想試試嗎?”
“煮吧。”江故說。
泡面煮來煮去,除了泡面的味道,還能有什麼别的味道嗎?
這小屋裡也就一個卡式爐,一袋泡面,幾包調味料,連什麼新鮮食材都沒有。
能供周上發揮的機會也不多。
哦……倒是有點兒新鮮的水果,蘋果桃子梨子什麼的。
但願周上不會把水果加到泡面裡。
周上連卡式爐都沒怎麼接觸過,不過領會起來也不難。
他看着氣罐和爐子,很快把它組裝起來,在鍋裡加了大半滿的水,挺順利地開了火。
“兩包方便面夠嗎?”周上做什麼事情都透着一股他獨有的自如和随性。
修長的身體看起來很有魅力。
漆黑的眼神不帶上太多表情便輕易顯得專注深情,也很有魅力。
露出來的紋身也很有魅力。
江故想起還沒真正認識周上那會兒。
先在人群中見過幾次面,沒有認真留意過。
到有人在他身邊問起長得很帥的那個人——是周上。
江故才開始留意起他。
從周上這個名字,到英俊的長相,江故看過去的時候,周上整個人從那一眼開始在他心裡産生意義。
說實話,江故不是随便看到誰就能覺得誰長得帥。
他開始留意周上,也不是一看過去,就沒像别人那樣一眼就看出周上的帥。
但周上的确有着很多江故覺得挺帥氣的點。
紋身,耳洞,穿白襯衫但解開一顆扣子,露出黑色的打底T恤,整個人挺高挺瘦。
不怎麼說話但長得有點兒酷的樣子是江故喜歡的樣子。
笑起來挺可愛的樣子也是江故會喜歡的風格。
看着看着,周上就向他走過來了。
“小江,過來。”周上把兩包方便面打開。
眼睛總在找江故所在的位置,沒什麼事情也要出聲撩撥幾句。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有點兒不明顯的放軟,聽起來像,實際上也的确是撒嬌的語調。
這樹屋攏共也沒有太大,一間室的格局,周上說出這個話的時候,江故也就坐在他看得見的地方玩手機。
“煮好了嗎?”江故擡頭看他。
“沒有,”周上把蓋子蓋上,開始在切水果,“你能站在我旁邊嗎?”
周上切水果的技術也不是很熟練,削幾厘米就斷一下,削出來的樣子有點凹凸不平的。
江故還是看着周上。
“站在我旁邊,”周上又說,“陪我說說話。”
“坐在你旁邊,成嗎?”江故站起身。
那當然是:“可以。”
坐近了,鍋裡咕噜咕噜的聲音也更清晰了。
周上先把調味料都倒了進去,接着把面餅也放進去。
這個步驟看起來也并沒有什麼特别。
“挺香的吧?”周上用手罩在鍋上面扇出一些調味料的香氣。
“嗯。”江故随手從旁邊書架上抽出一本書來看。
“什麼書?”周上把書從江故手上抽出來,又把書放到回書架上,也坐下來,等待方便面煮熟。
“對三。”
“對四。”
小屋裡,蔣琰、穆子平和陸裡青玩起了鬥地主。
漢堡包窩在陸裡青腰腿之間,圓溜溜的眼睛睜着,也像是在看陸裡青手上的牌。
他們三個人玩鬥地主,兩個人對遊戲規則都一知半解的。
也不設什麼賭注,就是那樣随意地玩着。
偶爾說幾句話,聊一聊天。
偶爾隻是專注着打牌……大概也不怎麼專注,隻是多了個事情轉移精力,打發時間。
這樣壞情緒好像也随着注意力的分散溜走了大半。
陸裡青在家,伍恩賢還在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