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不要了吧。
雲杳窈聽了他這話,心中叫苦不疊。
上問鼎峰哪是學劍啊,根本就是學撿劍。
雲杳窈婉言拒絕:“那怎麼好意思呢?太麻煩花師兄了,我還是……”
“就這麼說定了。”花在溪彎着眼唇拍闆決定,“你放心,我這次真的會把握好分寸,不叫師妹學得太苦。”
他的笑起來時,睫毛尾部有一道長長的陰影,讓他原本就多情的雙眸更加惑人心神。
雲杳窈方才還在懷疑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花在溪有可能沒有自己想的那樣惡劣。
但她這會兒看到他眼中不加掩飾的狡黠,立即明白他心底其實比明鏡還清。
雲杳窈屏住呼吸,心一下子沉底。
無數次被花在溪打落手中劍時,她都沒這麼生氣,這會兒反而被氣笑了。
兩人相視而笑,都在等着對方先露出馬腳。
雲杳窈才不肯先敗下陣來,索性一條道走到黑,假裝沒聽出花在溪話中的意思,說:“那就先提前謝過師兄了,這麼久了,難為師兄還惦記着教我學劍。”
花在溪回她:“哪裡哪裡,師兄我不過是比旁人心細了些。”
兩人你來我往又聊了一陣,雲杳窈幹脆帶着蒲團往廖楓汀身後跪下,與他一同念誦門規。
這次花在溪倒是沒跟過來,将手墊在腦後,靠在牆邊半阖着眼皮,眼神随人而動。
卯時破曉,刑堂主事懷璞長老攜風而至,廖楓汀聽到外間動靜,就撐着麻木的膝蓋站起來,雲杳窈背對着他,時不時換個姿勢,現在起身倒沒有他那麼狼狽。
光順着門縫先進,而後便是懷璞長老。
花在溪被光影晃醒,他打着哈欠,側首睜眼,視線所及,全是藏青衣袍。
他甚至能看到衣擺的雲水暗紋。
懷璞長老顯示怒斥他:“孽障!”
接着踹了他一腳:“還不快醒醒。”
花在溪臉上未見絲毫尴尬,他翻身而起,與雲杳窈和廖楓汀站在一處,三人向懷璞長老行禮。
懷璞長老問廖楓汀:“他又闖了什麼禍事?竟還牽連了微塵長老的弟子。”
花在溪仍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桀骜模樣。沒等廖楓汀說出詳情,他随口應答:“私下切磋罷了。你帶出的徒弟跟你才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連脾氣秉性都如出一轍,非要把一點小事擺在明面上。”
這話一出,在場的氣氛便有些微妙。
“荒唐!”懷璞長老甩出懷中拂塵,狠狠敲打在他肩上,“廖楓汀臉上的傷,是你所為?”
這一擊沒收力,雲杳窈聽到了花在溪一聲悶哼。
他腮肉微微鼓動,似是在咬牙堅持:“是啊,這次你要怎麼罰我?将我再關到思過崖,還是直接丢到萬鬼窟?你可想好了,對同門出手的可不止我一個人,你那寶貝徒弟可是差點傷了微塵長老的徒弟,若是要罰,不如一并處罰。”
花在溪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直把懷璞長老氣得再揮動拂塵。
眼見着懷璞長老身上的靈力翻湧,花在溪還立在原地,絲毫沒有服軟或是躲避的意思,廖楓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那動靜,雲杳窈聽着都牙酸。
懷璞長老見狀,硬是暫時按下心口怒火,問廖楓汀:“他說的我不信,楓汀,你再仔細說一遍。”
廖楓汀見狀,低頭沉聲回複:“是。”
“徒兒昨夜與花師兄同隊巡山,恰巧撞見雲師妹,夜色難辨方向,雲師妹誤闖山門,因擔心讓她觸發山門大陣,所以徒兒用劍意将其逼退……”
說到這裡,廖楓汀的頭埋得更深,他音量提高:“是我誤傷師妹,險些釀成大錯,廖師兄因此與我産生了些誤會,我們三人這才夜上刑堂。令師尊憂心,是弟子不孝,此事責任在我,是我出手不分輕重,還請師尊責罰!”
說完,他伏地跪拜,一副任人處置的姿态。
雖謙卑,但并無谄媚讨好之意。在廖楓汀說出這些話後,懷璞長老甚至陷入沉默。
花在溪倒是輕哼一聲,意味不明。
良久,懷璞長老将目光定在雲杳窈的身上,他氣度威嚴,目光如炬。
“他們二人說的可是真的?”
雲杳窈沒想到,廖楓汀看起來不近人情,卻在這種時刻毅然決然攔下罪責,甚至有意替她和花在溪開脫。
她突然被懷璞長老點名,連忙雙手撩袍,學着廖楓汀的模樣向懷璞長老請罪。
伏地瞬間,雲杳窈聽見一聲脆響。
發髻上的花随動作而落,原本有金石之堅的冰花觸地而碎。
在破裂瞬間,維持着它的靈氣開始消散,冰花殘片随靈氣的逝去而消融,
岑無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