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在溪翻了個白眼,解釋:“我在幫雲師妹。”
“幫人需要這樣幫忙嗎?”廖楓汀語氣冷硬,分明不相信他的說辭。
“你不信就問她啊。”花在溪氣笑了,“她被鬼氣所惑,我真的隻是幫她清醒過來而已。”
他盤腿坐在原地,坦坦蕩蕩。完好的那條手臂架在膝蓋上,支起腦袋,眼神無辜,直勾勾看着雲杳窈。
廖楓汀垂首,側目去看身後人。
他看見雲杳窈的晶瑩淚痕,移開目光,問她:“花在溪說的是真的嗎?”
雲杳窈回想了一下剛才的場面,花在溪的做法确實無可指摘。
這人頑劣,卻有底線。
雲杳窈說:“是,多謝花師兄。”
說完,她又想想起來什麼似的,連忙補了一句:“也謝謝廖師兄。”
廖楓汀習慣穿窄袖,因此,雲杳窈躲在他身後,并未與他産生任何肢體接觸。他的餘光掃到雲杳窈垂落的手。
這雙手上的血痕遍布,令人不忍直視。
白日分别,她掌心尚且完好無損。
花在溪臂膀衣服上還有血痕。
廖楓汀沒有師妹,所以他心中别扭的生出驚詫。
師妹這麼能忍痛嗎?
廖楓汀突然想到,他身上連帕子都沒有,無論是遞給她擦淚,還是簡單包紮,都無能為力。
于是他抿唇,道:“該回刑堂抄書了,你們二人随我來。”
廖楓汀施訣,剛踩上劍身,看見花在溪已經站了起來,湊到雲杳窈身邊,笑嘻嘻問她:“我剛剛受傷了,不能禦劍,雲師妹帶帶我。”
雖是央求的語氣,卻根本不給人選擇餘地。
雲杳窈身體往旁偏一寸,花在溪便靠近一寸,實在纏人得緊。
她道:“師兄,手腕受傷是不影響禦劍的。”
花在溪很自然就把手臂搭在雲杳窈肩頭,強行把她的身體掰了回來。
“那不一定,萬一我掉下去怎麼辦?我可是剛剛救了啊,你總不能真狠心把我留在崖底吧?”
廖楓汀看不下去,道:“我帶你回去。”
雲杳窈與花在溪俱是一愣。
廖楓汀臉上并無玩笑意味,花在溪聳了聳肩,竟然答應了:“也行。”
他靈力耗盡,想從崖底趕到刑堂,必得耗費許多心神。
誰來帶都無所謂,花在溪純粹是想偷懶。
他把手環在廖楓汀腰間,兩人的劍要比雲杳窈慢一些。
他們的穿過雲海薄霧,風很大,所以花在溪根本不怕前面的雲杳窈聽見他倆談話。
“我說——”花在溪在廖楓汀耳邊喊,“廖師弟也太偏心——”
廖楓汀沒有回答他,專心禦劍。
他并非毫無脾氣,在聽到花在溪又張口:“你跟我爹越來越像了,都這麼讨人厭——”
他加速飛行,讓花在溪被風吹得張不開嘴。
落地時,頭發都有點亂。
雲杳窈使了個塵淨術,看見花在溪和廖楓汀還在吵。
她一回頭,兩人都閉嘴,她端着笑說:“兩位師兄感情真好。”
花在溪幹嘔,廖楓汀轉頭,兩人迅速拉開距離避嫌。
“我與師兄的感情也很好,沒想到……”雲杳窈話裡的失望越來越濃。
兩人覺得,應當是他們令她觸景傷情。
廖楓汀不太會安慰人,憋了半天,對她說:“不要傷心師妹,我和花師兄的關系其實很差。”
花在溪啧了一聲,揉了揉眉心,咬牙低聲說:“你學劍術的時候,把我爹的話術也一并學走了?”
說完,他快步走了過去,壓根不提同門情誼,也不安慰她,而是樂呵呵帶她進刑堂。
“外頭風大,師妹快跟我進去避風。”
刑堂的夜晚很安靜,三人在偏室剛坐下,花在溪就把桌子往雲杳窈旁推了推,他捧着臉對雲杳窈笑:“我手腕受傷了,師妹心疼心疼我,替我抄吧。”
雲杳窈舉起雙手,眨巴眼,道:“我握不了筆,花師兄傷到的是左手,右手還能寫,還是拜托花師兄努努力,幫我多抄一份吧。”
“安靜。”廖楓汀道。
燭火下,他的眉眼深邃,面龐輪廓棱角分明,暖光下也有一層冷意。
在他的幹預下,雲杳窈與花在溪表面休戰。
背地裡,兩人互不肯讓,一會兒做鬼臉,一會兒疊紙傳字條。
一頁紙還沒抄滿,雲杳窈與花在溪各自抓着紙筆,開始給牆上的門規磕頭。
最後索性睡到天亮。
等廖楓汀抄完,叫他們起床,他倆還帶着困意,睜不開眼。
雲杳窈看到面前滿是鬼畫符的紙張,有些慌亂:“糟糕,沒寫完就睡着了。”
花在溪打着哈欠說:“這有什麼,明晚接着寫呗。”
雲杳窈扭頭,把作廢的紙揉成一團,砸在花在溪腦門:“你還好意思說我。”
花在溪接住掉下來的紙,擡頭看到雲杳窈的臉,撲哧笑出來。
他笑得直不起來腰,捂着肚子癱倒在桌子上,砰砰錘着桌面,說:“師妹,你快去找面鏡子照照,你臉上全是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