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在溪越躲,雲杳窈攻勢越兇狠。
她手上傷口還沒有好,血痂在動作中裂開,血順着掌紋橫流,砸在地上。
有幾滴砸在石塊上,還不曾落入泥土。
貪惑聞到血腥氣,迫切舔去那石塊上未曾幹涸的血迹。
舔食完石頭上的血,這隻貪惑還想再順着甜腥氣去舔雲杳窈手掌。
雲杳窈斜睨他一眼,釋放出的靈力直接鑿穿貪惑的頭。
花在溪趁她分神,揮劍将她逼退至空曠處。劍意随心,他劍意化作三道分身,堵住雲杳窈的攻擊。
雲杳窈難敵三方進攻,即便是心魔和鬼氣能最大程度上催動她體内靈力運轉,但若是持續下去,恐怕經脈難以為繼,很有可能會破裂,到時候靈氣流失,修為也要大幅度後退。
人心私念不同,看到的貪惑化形也不同。
花在溪不知道雲杳窈剛才看到什麼,隻知道她分明看到自己,卻還是揮劍相向。
他苦笑:“雲師妹,我又不是什麼窮兇極惡之徒,怎麼就讓你恨不得殺了我呢。”
雲杳窈無知無覺,她幾乎沉溺在自己的情緒中,與外界架起隔閡,根本聽不進去。
她對花在溪的執念就是一個字——敗。
若是不能将他打得落花流水,雲杳窈不會心安。
但要是讓她打到痛快,花在溪身體不安。
雲杳窈看見花在溪嘴唇動了動,叽裡呱啦的,聽不真切。
她看見他轉了轉手腕,意識到他想橫劍格擋。
雲杳窈心中拆解剛才花在溪的動作,想要學他剛才的招式。
無奈,她此時的修為不足以分身化劍,即便學着上一世那樣,加大靈力的灌注,依舊于事無補。
劍在空中晃動兩下,始終不能如雲杳窈所願,以靈氣拟劍意。
在她急切想縱劍重來時,靈氣在身體運轉,她感到心脈處有異常顫動。
從心脈流過的靈氣重新分布到四肢百骸,冥冥之中,雲杳窈感受到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力量。
就好像是無數根生于她血脈中的絲線。
突然,有一根絲線無來由顫動,剛剛那股奇異的感覺卷土重來。
這一回,雲杳窈準确定位,讓它從指尖延伸而出。
有一根黑色的絲線,從她指尖生發顯形,一直連接到那隻重新凝聚的貪惑鬼身上。
雲杳窈收拳,這點輕微動作,便讓渾渾噩噩的貪惑突然清醒,乖乖向她走過來。
花在溪看不到這根線,他還以為貪惑要傷雲杳窈,提劍向惡鬼斬去。
雲杳窈蹙眉,指尖微動,收攏絲線,将貪惑拉扯到一遍。
貪惑吓得尖叫,雲杳窈嫌吵,他就像是能通過絲線感知到她心情似的,立即閉嘴。
雲杳窈把目光重新放回花在溪身上。
她一面召劍回歸手中,一面操縱貪惑,兩人齊齊往花在溪方向襲去。
花在溪被突然轉變的攻勢搞得手忙腳亂,先擋下劈砍,再躲閃過鬼氣侵擾。
他能感受到,雲杳窈似乎有些力不從心,單手拿劍的姿勢有些别扭,靈氣也比剛才削弱了不少。
花在溪沒辦法像殺鬼那樣利落處理同門師門,便想趁她虛弱,将雲杳窈困住。
先徹底殺死貪惑,或許能找到機會讓她清醒過來。
想到這裡,花在溪轉身拉開些距離,且戰且退,因她向前。
而後,看準時機,三劍齊發,往雲杳窈刺去。
距離太近,雲杳窈自知來不及躲閃,橫劍在身前,欲全力接下這一劍。
然而劍鋒擦過雲杳窈頭頂,向她身後的貪惑飛去。
三劍歸一,浩蕩靈氣刺穿貪惑,鬼氣再也無法重新凝聚。
雲杳窈的絲線斷了,她的絲線在空中飄蕩,縱使她很快反應過來,回身去看,想要讓絲線幫助貪惑凝聚鬼體。
可惜為時已晚,花在溪從剛才開始就醉翁之意不在酒,全力一擊根本不是為了與她過招。
絲線隻拽到貪惑一團鬼氣。
雲杳窈将線收回,刹那間意識到自己分心了。
花在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師妹怎麼了?與師兄過招,還敢分心。”
她渾身僵硬,熱氣噴灑在她耳廓,激起她一層雞皮疙瘩。
下一秒,雲杳窈被花在溪抱着,撲倒在地。
金色的清心訣順着他的靈力鑽入雲杳窈識海,不容抗拒。
雲杳窈頭痛欲裂,連劍都不要了,十指扣在花在溪雙臂上,深陷其中。
絲線這會兒也随之失靈,無法刺穿花在溪的身體。
花在溪疼得倒吸一口冷氣,卻不曾放慢施加清心決的速度。
貪惑已死,月上中天,輝芒撒入崖底,雲杳窈得以從黑暗中清醒。
清醒過來的第一感覺,是疼。
接着,是所有力量都随理智回歸而蟄伏回身體。
沒了鬼氣惑心,雲杳窈這會兒總算記起自己是血肉之軀,眼淚順着眼角流下,像兩條不會停止奔流的溪水。
清心決施放完畢,花在溪長舒一口氣,剛想起身,便聽見有人怒喝:“花在溪!你在做什麼!”
緊接着,來人提起他的後頸。
花在溪沒防備,被他狠狠推開,摔坐在地上。
雲杳窈沒人壓制,手腳并用站起來,躲在廖楓汀身後。
她看見花在溪坐在原地,正不斷揉捏着自己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