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和頌心裡格外的不安,尤其是斐慈身體裡湧現格外陌生的力量的時候。他茫然,這就是斐慈隐藏的實力?
然後,他看見天空,破開的大洞,随着斐慈力量的注入開始修複,那群星艦似乎發現了這裡的古怪,數不盡的炮火沖過來了,他看見虛妄之天再次撐起防護。
一棵茁壯的世界樹長成了,但是光秃秃的,隻有最頂端留有一片葉子。
随着斐慈斷開鍊接的那刻,粗壯的光柱沖天而起,驅散了厚重的烏雲,黑夜換白晝,過往的一切皆湮于光影中。
好熟悉,約和頌仰頭看向這顆樹,有種莫名的熟悉。
“是我們一起建造的新世界,約和頌,和我一起離開這裡吧。”
“不,不不不!斐慈,我怎麼不知道,原來你還留了這麼一手啊,好啊,怪不得,怪不得你各種示弱,是為了現在,好吧,好吧,還是你心眼子多。”殘魂微笑,“但是,就到此為止吧!!!”
“在付出代價前,你們哪也别想去!”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他們可以被新世界接納,然後得到他夢寐以求的自由,在一個一無所有的人面前展示這些,不就是炫耀嗎?
既然如此,就和他一起,葬身在舊世界吧!
沖天的、綠色的火焰自無妄之城渡來,源源不斷湧入殘魂的體内,“你們,都該死啊……”
這些都是——!都是小世界被掠奪的生命力!
與此同時,那些察覺到他們已經陷入這個世界的蟲族星艦,隊伍都沒有亂一瞬,直接沖這邊過來了。
斐慈已經沒有力量了,約和頌打算硬剛,斐慈卻拉着他的手,低聲:“走!離開這裡,世界樹不會有事的,去……一個足夠安全的地方……”
“嗯!”麻溜将斐慈扶起,約和頌拔腿就跑。
将已經脫力的斐慈背上身,約和頌快速躲避後方追來的火焰——其中蘊含了數萬生靈的怨氣,偏偏為加害者所用。
“大boss都解決了為什麼還不能走啊!!!”
“……規則不讓我帶你走,你是不是把另外兩個蟲族給殺了?”
“……”約和頌懵了,抓狂,“當時太生氣了……”
現在好了,洩憤一時爽,被困火葬場,斐慈寬慰他,“其實就算不動手,我們目前也離不開這裡,除了規則不允許之外,這個副本的原設地已經被徹底封禁了,是蟲族的可能性很大,強行離開大概又會落入他們的包圍。”
“聽你這麼一說,我怎麼感覺我們要完蛋了?要不我叫阿魚過來好了,讓它把我們帶走。外面的軍隊奈何不了它的。”
“不行。”斐慈斬釘截鐵地拒絕,“阿魚能護你一輩子嗎?情分不是這麼用的。”
“現在我們已經沒有可選擇的餘地了,斐慈!難道等我死了再在地府召喚阿魚讓我重活人間嗎?”
“……地府不收非人物種吧?”斐慈無語,“那就筆直向前好了,我再怎麼說也是與世界鍊接過的人類,對這座島上的能夠躲藏的地方一清二楚,聽我的,向前。”
這裡已經沒有安全的地方了,世界樹的長成似乎并沒有讓這個世界好起來,約和頌抽空回頭看了一眼,即使隔着渺遠的距離,遠到殘魂都已經成為了一個綠點,他依舊能從殘魂身上瞥見深厚的怨念與恨意。
“因為殘魂的介入,世界樹依舊無法完全掌控這個世界,他當初走了大運,和世界意志融合,成為了世界的一部分,除掉他不是件容易的事。”斐慈持續不斷地為約和頌治愈傷口,在擊敗敵人的間隙和他聊上幾句,奈何層出不窮的怪物幾乎要将他們淹沒,約和頌身上幾乎沒有不染血的時刻。
離開了世界樹的庇護後,外面的惡劣天氣愈發嚴重,殘魂動真格了,舊世界的殘影降臨在世界樹旁邊的荒墳之海,死在舊世界的人一個接一個蘇醒,約和頌不斷地揮劍,在狂風中如同屹立不倒的青松,斐慈無力地靠着約和頌,後者在揮劍的空隙思索,為了新世界做了這麼多,反倒将自己逼入了絕境,斐慈,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們的目的地還沒有到達,約和頌聽見了來自天邊飄渺的呼嘯,幾乎穿透了蒼穹,擡頭看一眼——遮天蔽日的蟲族!如同烏雲蓋頂,星艦懸在半空,數不盡的戰士奔湧而出。
一向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約和頌,在此刻大腦都有些空白,這些蟲族翅膀齊齊一扇都能把他扇飛出去,他就一個盾奶輔,怎麼和他們打。
約和頌忍不住爆了句星際粗口,真是夠了!
斐慈在他的背上指揮,“去東邊。”
越過一個又一個障礙,腳下的路變得漫長無比,殺不盡的蟲族和舊世界的殘影,約和頌單手扶着失力的斐慈,越來越多的血,數不清是誰的血,他的,蟲族的,斐慈的,舊世界殘影的。
“蟲母,束手就擒吧!再掙紮下去,就别怪我們不客氣了!”
不,不,已經走到這裡了,他不會放棄的。
但是無論約和頌逃到哪裡,似乎都無路可逃,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約和頌終于明白蟲族的可怕之處。
“追!”
“将三路都堵住,逼他去中心!”
“殺!”
“死蠢,不要随便動手!”
似乎是死路。
調轉方向,是漫山遍野的舊世界殘影,又是一條死路!
被重重圍堵的景象激起了約和頌的火氣,他一定要帶斐慈離開這裡,和斐慈,一起離開這裡!
“約和頌,你已經無路可逃了!”殘魂尖刻的笑。
北邊,蟲族。
南邊,墳海。
中心,芙娜爾手持武器正等着他自投羅網。
無路可走了嗎?心中從未生出過絕望的約和頌,抱緊了懷中的斐慈,卻發現斐慈,也不知道在何時失去了意識。
約和頌:!這下糟糕了!
約和頌躍過一座又一座荒墳,沉入地底的魂靈掙紮着爬出來,順着他奔跑的路線追逐他,他已經無路可走,約和頌被一步步逼至崖邊,他記得這裡,這是他最開始踏上虛妄之天的地方,身後是淩冽的寒風,碎石如同行星帶圍繞着虛妄之天,失足跌落的生靈的下場可想而知。
再退一步就要掉下去了,約和頌不語,他在想他還有什麼底牌,能夠在這場已經勝負已分的追逐中讓他們活下去。
約和頌看向天邊像是瀑布飛流直下的蟲族軍隊,如同洪水覆蓋了這片土地,腳下不是方舟,是即将被淹沒的最後一塊土地而已。
“約和頌,你已經無路可逃了——”芙娜爾越過層層包圍的蟲族,轉了轉手中的槍,上膛,“現在,将那個人類丢下懸崖,我還能留你一命。”
“是萬丈深淵呐。”約和頌好像沒聽見芙娜爾在說什麼似的,歎了口氣,底下的罡風能在人跌落的瞬間将人身撕得粉碎,他怎麼舍得呢?
他忽然大喊,“世界樹!”
無人回應。
“如果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