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得他直呲牙。
夢中的場景飛速地轉換,他們一次又一次地相遇,她簡直能在他的夢裡呼風喚雨。
北洛看見女孩子抱着小辟邪獸抱怨:“你怎麼這麼愛挑戰高難度?我們就不能随便抓點小動物嗎?真虧你打得過,我都吓死了……”
帶他打兔子窩,他老大不情願的,女孩子整個被震驚到:“天呐,你怎麼長這麼大的?懂不懂什麼是恃強淩……不是,是弱肉強食?你瘋了?你甯願咬鳄魚?”
實在總是看到他受傷,于是又帶他在山上各種認藥材:“這個是鹿活草,這個是千金草,直接敷用,都是不錯的傷藥;如果珍珠貝磨粉加上花間晨露……算了,這個你也用不上吧。”
後來也不記得是從哪裡看來的用餐儀式感,燒烤的時候叼了一片很大的葉子過來,女孩子驚疑不定地看他好幾眼,試探性地把烤肉放在葉子上,果然是把葉子當盤子的意思。
她默默盯着他看了半晌,幽幽道:“……說真的,你給我的感覺有點像人類了……”
直到這個時候,他們也沒有交換過名字。
……
所有這些,實際上都是夢中的回憶,本來就是發生在夢裡的;隻是他當時年幼,也不太擅長分辨夢境與現實,動不動就要在現實裡去尋找女孩子的身影,結果到處跑空。
但他總是想,隻要繼續奔跑下去,直到跑到一處平整的街道,看見四處是方方正正的大樓時,就能找到女孩子了。
後來遇見了雲無月,他才終于知道,原來女孩子一直隻在他的夢裡出現。
“這裡是我的夢……?”她的語氣其實并沒有太多困惑,說到最後隻有了然的平淡,她好像并不意外自己是在做夢。
雲無月看着她,說:“你……一直在吞噬别人的夢。”
女孩子這才驚訝起來:“我?在吞噬?誰的夢?怎麼說?這有什麼不好的影響嗎?”
雲無月顯然脾氣很好,或者說,意識到對方并不是在刻意捕食夢境——尤其是捕食到了她頭上——她就變得格外寬容了一些,此時也不介意對方發出連珠炮一般的問句。
“你吞噬了别人的夢境,在别人的夢裡,能做到的事情就更多。”
頓了頓,雲無月又說:“吞噬夢境,其實就是在吞噬精神力。不過,隻要不是錨定了某一個固定的夢域,通常也不會造成太大影響。”
但是依然可能給人造成頭暈頭疼、精力不濟之類的小毛病。
“竟然是這樣……”女孩子有些内疚,“我不知道,我沒想吞噬别人……的夢境,我可能,不太會控制……”
“……我去你的夢域看看吧。”
自動将這句話解讀為願意幫忙解決問題,女孩子立刻振奮起來:“好呀好呀。對了,我叫黎行晚,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雲無月。”
……
到這時候,年幼的北洛才以一個似乎無足輕重的視角和身份,第一次知道女孩子的名字,并且認識了雲無月。
黎行晚的夢裡,一片片樓房像是一個模子裡蓋出來的,非常整齊,也有很多标志性的建築,或是高塔,或是圓形建築,或是全身反光的大樓,看起來頗為壯觀。
即便是機緣巧合進去逛過幾圈的北洛,也不禁一次次被路邊奇形怪狀的玩意兒吸引視線,又被突然掃過眼前的玻璃反光吓一跳……更不要說第一次來的雲無月了。
周圍的建築,街邊的陳設,腳下的土地,都讓她感到陌生和好奇。
按理說,再混亂的夢境也是由片段的真實組合出來的,隻是組合得比較無序,但眼前所見的夢境,顯然是極端有序卻極端不真實的——她沒有在人間、魔域的任何地方,看到過哪怕有片段相似的東西,這一切都太過新奇。
太過新奇,也與這個世界太過格格不入,難怪會有向外吞噬擴張的本能,當然,這似乎也和黎行晚命魂中的某些特質有關。
最後,雲無月幫她穩固了夢域,教她如何在夢中打下标記之後,便離開了。
黎行晚當時想要她的聯系方式,方便後面聯絡感情,不過雲無月以瞬間消失的方式婉拒了。
然後又對他依依惜别:“哎,不知道我們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見面呢?之前好像一直在你的夢裡,以後可能過不去了吧……?”
他立刻着急了,勾着她的衣服不願意放開,尚未化形之際第一次口吐人言:
“黎行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