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畫這樣的畫?
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努力?
華明時很快完成了畫作,收起紙筆的動作略顯倉皇。她臉上一陣陣發熱,隻分不清是恐懼還是興奮。臨走時,她看見黎行晚已解開窗封,除卻裡衣好歹綁起來了,就隻松松垮垮地披着中衣,對照着頗為抽象的經□□在人體上做很淺的标記,下筆顯然十分遲疑。
即将推開門的前一刻,她鬼使神差地問道:“還有需要幫忙的嗎?”
黎行晚似驚訝擡眼:“你會醫術嗎?”
華明時搖了搖頭。
黎行晚想了想,說:“我一直在鄢陵生活,不像你們去過很多地方,見多識廣;你若有認識的女醫師、女工匠,可以幫忙引薦一二嗎?當然,你閑時也可以來找我喝喝茶,我們也算有些交情了。”
華明時沉默着點點頭,離開了。
編纂書冊的任務說困難也困難,說簡單也簡單。
根據家中一些針灸方面的圖書,大緻上标出了重要穴位後,黎行晚自己動手畫了一部分常見的植物藥,并附注了辨别藥材真僞、質量的方式……将這兩件事情做完,時間已經不知不覺溜走了三個多月,黎行晚第二次解封了夢域記憶。
夢域記憶紛紛雜雜,黎行晚大緻捕捉了“第一次成功封閉記憶”“部分寄靈族開始遷居入夢”“某重傷大天魔入夢避難”這三件大事,就在雲無月欲言又止的目光下,把剩下的記憶拾掇拾掇塞進腦海深處了。
她還有好多要考慮的事情啊,恨不得一秒掰成兩秒用。
根據早已列出的提綱,她還需要搜集一部分通用藥方;劍譜上的簡畫顯然都是規規矩矩穿着武打服的,要标注肌肉受力顯然需要不太和諧的版本,但是,要選擇全部重畫嗎,還是局部的重點解析呢?其實黎行晚也不喜歡這種把事情切割得太過赤裸的講述方法,會把其中的神韻、精氣全部打散,拘泥于形式反而失去了精髓……
要如何保留這種劍術靈魂的傳承,而不是隻留下一紙劍譜?
包括後面這本書應當如何推廣出去——這個問題黎行晚本來想擱置到完書再想,但華明時的反應隐約讓她覺得這是一位可争取的“同志”,不由得提前思考這個問題。
雖然這本書是面向全體女性(其實男性同樣可以修習并從中獲益),但上輩子的經驗早就告訴黎行晚,即便相同性别也未必能夠統一戰線,條件允許的話,黎行晚還是傾向于先猥瑣發育一段時間,再考慮公開的問題。
那麼這個過程中,對于适宜人群的篩選,又非常重要。
或許可以去博物學會投石問路,比如專門彙編一本婦科疾病臨床病狀與治療方式之類的書放出去看看風評;也不需要多全面,抛磚引玉嘛,對這方面有興趣,又有能力的人,自然而然就會接着去補充了,還可以嘗試開個匿名投稿,看能不能與更多“同志”取得聯絡……
總之是風險與收益并存的事情,想得多了會産生一種正在從事地下工作的錯覺。
……需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一個人根本不可能夠用,可惜岑纓還在海上漂泊,不然高低要被薅過來當苦力。
黎行晚挑燈夜戰,寫了幾頁亂七八糟的草稿,清晨揉揉眼睛,又去了一趟染坊。
小嫣姐:“哎?你最近不是天天忙醫館的事情,怎麼有空過來?”
黎行晚:“我有點事情找福妹。”
小嫣姐:“那你快去吧,馬上就要開工了。”
黎行晚應了一聲,快步走進去,便看到福妹已經撸着袖子開始往外搬染布,趕忙叫道:
“福妹!”
福妹驚訝地回過頭:“你今天怎麼會來?不是在寫什麼……”
“哎呀,”黎行晚笑了一聲,“人還是需要休息的嗎,我今晚上正想做點花糕犒勞一下自己呢,這不來問問你們想不想來?”說着又放低聲音,“隻有你、我,還有小桑、可姐,我們四個人!”
“哦哦!”福妹睜大眼睛,很上道地用氣音回道,“我中午跟她們說,今晚上收工去找你!”
黎行晚忍笑對她比了個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