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本清在床上靜坐着,康明卻在地上走來走去。
就在康明打算沖出房門的時候,孫文石偷摸打開門進來了。
“本清叔,我前兩天看見那個江譯和王奇去過機艙。”
孫文石說完齊本清拿出從牛峰那裡弄來的煙,琢磨了琢磨又揣了回去。
“那豈不是他們兩個跟那個劉方明有聯系?娘的,最近油耗那麼多,那個劉方明分明是想把我們都耗死在船上。”康明氣不打一處來朝着床腿就踹了一腳。
最終還是抽了一支的齊本清眯着眼睛說:“不見得啊,油耗跟劉方明兄弟有什麼關系,萬一機器壞了?”
“不是本清叔,你想想,”康明火氣小了點,“這是艘新船,能有什麼問題?誰知道他自己在下面搗鼓什麼,從第一天上船就神經兮兮的。”
“而且,”坐在一旁的孫文石發話了,“最近他們确實很奇怪,感覺他們像是要行動。”
“唉———”
齊本清長歎一口氣,待手裡的煙抽完之後才拍拍屁股站起身。
“走吧,那就按之前的計劃來吧。”
三個人出了門,孫文石回房間扛出早已準備好的音響,幹淨利索地上了甲闆。
這天的天氣特别好,沒有風而且月亮亮得像假的。
孫文石把聽了好幾個月的《月光奏鳴曲-第一樂章》放了出來,其實他也别無選擇,這裡面就這麼一首歌。
看見他們搗鼓的牛峰也裝作沒看見,一心一意地開着船。
還有兩天就熬到頭了。
三人見牛峰沒多事,把松掉的甲闆上的木頭闆子一掀,拿出四把早應該在海底的殺鱿魚刀,緊接着從舷梯下去,沖到了馮空的房間。
樂曲的聲音把整個船包裹了起來,江譯正奇怪從哪兒來的聲音,就聽見一聲慘叫從馮空房間傳出來,緊接着看見馮空打頭陣拿着血淋淋的刀沖向連夢的房間,接二連三的哭腔和祈求的聲音傳出,連夢被塞了一把菜刀跟上了大部隊。
【恭喜玩家“馮空”捕獲“鱿魚”60噸】
【距離任務完成還差540噸】
一切發生的太快,當江譯想拔腿跑的時候已經晚了。
“殺了他!”
馮空提刀朝這邊跑來,江譯轉身進了離他最近的汪渺和劉方明的房間,關門插銷一氣呵成。慶幸的是,屋裡的兩個人沒在,江譯拔出金絲匕首,門被外面的刀砍得嘩嘩作響。
江譯眼神一淩,來了個旋身直接把門踹出去,屋外的人沒想到他會破門而出,突如其來的沖擊力把兩人踹飛在地,江譯趁機鑽了出去,目标明确直沖舷梯上了甲闆。
齊本清給了馮空一個眼神,倆人雙雙緊跟了上去,孫文石和康明領着吓破膽的連夢走到舷梯旁邊,康明把刀扔下後下了舷梯。連夢本想去舷梯後面堆滿木頭箱子的地方躲着,但孫文石毫不留情地一把就把連夢拽到死角的走廊上埋伏着。
機艙裡的劉方明檢查好最後一個參數無誤後,正打算回房間睡覺。一開門就發現康明倚在門口,他喘着粗氣滿頭大汗。
“有什麼事嗎?”
劉方明謹慎地後退了一步。
“牛峰讓我來跟你說一聲,駕駛艙裡的儀表盤有問題,想讓你看看能不能修。”
聽到牛峰的名字,劉方明的表情好了一些,不知是不是因為一個塔裡的,多少還算有點交情。
“知道了,我這就上去看看。”
劉方明順着舷梯往上爬,越往上他就越聽到一些旋律傳來,越往上走越明顯,當走到二層房間時,他看到了地上的那把帶血的殺鱿魚刀,嘴唇霎時吓得蒼白,不等拔腿開始跑就被後面早埋伏好的孫文石開了肚。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還不等孫文石喘口氣,隻覺後背上傳來一陣刺痛。
“你給我償命!”
菜刀的刀刃早已沒入,連夢又拿起腳邊本屬于康明的那把殺鱿魚刀不知疲倦地坎着孫文石。
“我要讓你們給田宇陪葬!”
終于眼前的人睜着眼徹底咽下最後一口氣,連夢手裡的刀掉在地上,沾滿血的手腕不受控制地顫抖着,早先精緻的發絲也胡亂地垂在肩頭。
她無力地跪坐着,她跑不了了,聞聲趕來的康明早已從後面用刀穿透了她的腹部。她沒有力氣喊叫了,隻是嘴角淌出血,瞳孔渙散無力地朝着舷梯後面的木頭箱子搖了搖頭。
然後她死了。
【恭喜玩家“孫文石”捕獲“鱿魚”60噸】
【恭喜玩家“連夢”捕獲“鱿魚”60噸】
【恭喜玩家“康明”捕獲“鱿魚”60噸】
康明看着地上的三具屍體提刀上了甲闆。
江譯爬上駕駛室,外面不知何時落起了大雪片。可他無心欣賞,毫不留情地抓着牛峰的脖子呵斥牛峰趕緊停船,還蒙在鼓裡的牛峰見一貫冷靜的人變了樣隻好哆嗦着照做。
後面倆人追得很快,馮空的體格不是吃素的,三下五除二就攆上了江譯,江譯居高臨下朝他手肘踹了一腳,那人吃痛松手,刀掉在甲闆上滑到船邊,緊接着趁眼前人分神時江譯一個飛撲把馮空從駕駛艙摔倒甲闆上。
跟地面直接接觸的馮空痛得直打滾,雖然有他當肉墊,江譯還是被跌得眼冒金星,但他沒繼續追擊,因為齊本清已經從樓梯上下來,而遲遲趕來的康明也從舷梯口上來。江譯爬起來瘋狂跑向船尾,還不等後面的齊本清喊住他,他已左腳踏在船沿一個用力便傾身入了海。
撲通一聲,江譯竟然有種世界終于安靜的感覺,冰冷的海水刺得他迅速清醒過來,二話沒說遊向尾船員艙,心裡盤算着自己房間的位置,終于遊了半圈後找到了。
江譯浮到海面換着氣,他的四肢已經開始僵硬了,他遊到開着小燈的窗戶邊敲了敲,他希望易塵早就找地方藏起來了,即便是自己找不到的地方也好。
果然,敲了幾次之後沒有回應,江譯感受着自己越來越笨的肢體,忽然間長舒一口氣。
他還活着。
說不定早就帶着汪渺藏起來了。
輕柔的雪越下越大,腿卻像千斤重,江譯看了眼天空,漸漸海水漫過嘴巴、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