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是眼睛。
月亮藏了起來,晚上的海底沒有光,摔出的擦痕被海水瘋狂地舔舐着,以至于火辣辣的疼。船在水中不動了,就像他。
也許他就是這艘船。
【恭喜玩家“易塵”捕獲“鱿魚”60噸】
【恭喜玩家“易塵”捕獲“鱿魚”60噸】
【恭喜玩家“易塵”捕獲“鱿魚”60噸】
系統播報不斷,江譯想到了那天易塵調戲得逞的小表情,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想不起之前在外面認識人的樣子了。又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連那一點疼痛都感受不到,江譯最後一口氣漏出去後,閉上了眼。
《月光奏鳴曲》啊,可惜了,沒有月光。
“江譯!”
像是棉花的觸感在嘴唇上蔓延開來,混着海水的鹹腥味湧入肺中,江譯被一強有力的手臂拖拽着。頭頂露出了水面,然後是眼睛、鼻子,直至被人完全拖到甲闆上。
江譯睜開惺忪的眼睛,看着眼前濕透的人,江譯止不住地咳嗽兩聲。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子,如若他起身看看,則會在離自己不遠處發現無頭的康明的屍體和斷了一隻胳膊坐在一旁失血過多臉色發白申吟的齊本清。
他們像是雪白畫布上點綴的紅花。
易塵的上衣不知去了哪裡。他赤/裸地單膝跪在大雪中,看着眼角含淚的江譯,易塵陰着臉,俯身吻了上去。
江譯睜眼屏住呼吸,可在感覺到是一個真真切切的吻而不是人工呼吸時,江譯的淚止不住順着眼角一滴滴滑到甲闆上,他的四肢逐漸舒展起來,手攬住前面人的脖子瘋狂索求着。
“清醒了嗎?”
微微分開,易塵喘了口氣問。
“我是死了嗎?”
淚就是止不住,跟開了閘的水龍頭一樣,江譯擡手捂住自己的雙眼,易塵見他好多了,起身走到一邊穿好仍在船闆子上的衣服。
終于調整好情緒,江譯爬起,浸了海水的衣服此時像生鐵般挂在身上。看着船上的慘樣,江譯指了指齊本清:“這都是你幹的。”
陳述的語氣。
易塵把自己的黑長刀重新拿好,走到還有兩口氣的齊本清旁邊一刀捅進左胸膛。
“除了我還有誰呢?”
【恭喜玩家“易塵”捕獲“鱿魚”60噸】
【玩家“易塵”已捕獲240噸】
【位居第一】
【距離任務完成還差120噸】
剛才還缱绻的男人此時猶如冷鋒,收回自己的武器冷冰冰回身,黑刀再一次舉起毫不留情地架在江譯脖子上,直至一抹豔紅順着刀刃流下:“怕了?”
血滴在早已被雪覆蓋的甲闆上,江譯看着碧眸裡的瘋狂,毫不猶豫擡手抓住刀刃,一個用力把人拽到眼前。
手被劃破,頭抵着頭。
“不怕,”江譯嘴角展開了一抹笑,這一笑把易塵一恍,隻見江譯把他攬入懷中,說着渾話。
“想你狠狠抽我,越疼越好。”
易塵猛踹一腳,把刀收入刀鞘中。
“汪渺呢?”
江譯又哪能知道:“不知道,我連你都沒找到,以為你倆在一起。”
說完倆人把甲闆上翻了個遍也沒找到,于是又從舷梯口下去,還沒到二樓走廊就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看着連夢跪坐的樣子,二人于心不忍,輕輕把她放倒後,她的臉卻直直沖向一個方向。
舷梯後面的箱子把那裡堵得幾乎沒有縫隙,剛想走,一絲微動被江譯捕捉到了。
他快步走上前,果不其然在狹縫裡汪渺蹲着身子止不住地抖着。
“汪渺!”
江譯晃着他的胳膊試圖喚回來,不知是聽到了說話聲還是怎麼,汪渺把頭從臂彎裡擡起。
“不要......”
汪渺邊說邊呆楞着眼睛落着淚。
“不要......”
江譯試圖拽起他,可他紋絲不動,隻是在說着不要,不要。
“孩子吓壞了,怎麼弄?”
江譯求助般看向易塵,易塵無奈上前打算搭把手,手剛碰到男生手臂卻被一股不尋常的力量推開了。
“不要啊!”
汪渺近乎破音地扯着嗓子喊着,緊接着瘋狂跑上舷梯,瘋狂地穿過甲闆、廚房,喊叫聲伴他左右,直至一聲“撲通”聲響起。
江譯和易塵在船甲闆上呆望着彼此。
他們竟沒追上。
【恭喜玩家“汪渺”捕獲“鱿魚”60噸】
【距離任務完成還差60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