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緊拽着前面人的衣擺,江譯警惕打量着走廊上的那排藍火。廊道不長,刺眼的金光閃得二人閉上眼,慢慢睜開,隻見通體金黃高達三米的柱子屹立在整個圓形房間的正中間,其上端橫貫這長梁,從他們角度望過去赫然是個巨大的天平。
“教堂?”
江譯松開手,試探性打量着四周,一圈圈長椅包圍着中間的天平,直到延伸到他們腳跟前。
江譯越過天平和排列緊湊的椅子們,徑直跑到往常神父禱告的講台前面,邁步上去細細觀察着旁邊那把與周遭莊嚴肅穆環境格格不入的椅子——
很巨大,黑色的表面有幾處生了鏽,上面纏滿了像是薔薇或是玫瑰的刺莖,如果真能開出花興許會很好看,可惜是枯萎的。
易塵随意走着,從台子兩側的樓梯走上來到二樓,倚在欄杆上看着一樓的椅子和天平,天平沒有傾斜,低頭看了眼認真找線索的人,易塵折下手邊欄杆上纏着的一節枯枝,分毫不差扔到江譯頭上。
江譯擡頭,笑着朝易塵揮揮手。
一臉傻樣。
緊接着他又指指腳底,示意他下來看。
易塵下樓到他旁邊:“怎麼了?”
“有個開關,不知道幹什麼用的。”
果然江譯腳邊有個紅色的按鈕,藏在椅子的後面角落,江譯發現它的時候上面已經布滿灰塵。
易塵擡頭看了眼光耀奪目的天頂,天使和惡魔拔劍相向,周遭是火海一片:“好奇的話可以摁下看看。”
“真的?”
話音剛落,江譯就立馬摁下。
反正有大佬罩着,不看白不看。
噔。
哐啷啷————
巨大的聲響吸引了兩位的目光,隻見兩側的天花闆被打開,緊接着像是小禁閉室的四方木制盒子落下,一共四個。
“這...”江譯視力很好,以至于他清楚看到他們上面的大字:
忏悔室。
“忏悔???”江譯看了眼沒有波瀾的易塵:“要進去嗎?”
喀哒、喀哒、喀哒......
像是硬物相擊發出的聲音,江譯循着聲音來源看向二樓,如果排除他們兩個活物,他清楚記得小導遊說這個古堡有個女主人。
紅色蓬裙,身形枯槁,臉色蒼白如紙,唇卻紅得滴血,她神色憂郁朝着忏悔室的方向一指,聲音像是遠古老妪傳來的嗓音。
“去吧孩子,說出你的罪孽,神會包容你的一切。”
空洞的話語在大廳裡蕩着,江譯有種午夜見鬼的既視感,直到易塵伸手推了他一把,這才踉跄進了最近的忏悔室。
忏悔室不大,僅一人進去,甚至對于他來說光站進去就有些困難。剛調整好站姿,啪嗒一聲門自動關好,視野一下被黑暗吞沒,條件反射想要喊出口,可音量始終為零。
易塵在外面還好嗎?畢竟那是不死女爵,雖然他也跟打不死的小強一樣,可是受傷了肯定還是會疼。
【空間封閉,忏悔開始。】
不知從哪裡傳來的陰森森的聲音,江譯斂正神色在黑暗裡靜靜聽着。
【請說出自己的悔恨過錯,神自會有判斷降下屬于你的罪責和寬恕。】
【倒計時開始,30...】
突然面前出現一個話筒,江譯低下頭。
“我...我忘記了很多事,逃避了很多應該承擔的責任。”
【9......已接收...】
滋啦——
微小的刺痛從腳心傳來迅速蹿到頭頂,江譯難以置信地看着腳底劈裡啪啦發着光爬來爬去的不明生物,毫無疑問電流都是從他們身上來的!
【不要愚弄神,再給你一次忏悔的機會。】
江譯:“......”
“不是,我都記不住了我還能有什麼可以忏悔的?”
【孩子,忘記不是你的錯,但你愚弄神,要罰。】
江譯:“......”
有病吧,這個神,神經病。
【倒計時開始,30...】
“哎!!!!等等等等——”
江譯費力彎腰踮腳躲避腳底下鑽來鑽去又有要點人趨向的蟲子們:“我不應該對一個人懷有圖謀不軌之心!!但我控制不了,神啊!我應該怎麼做!”
【..........】
蟲子慢慢消失,憑空慢慢一點點淡化消失,江譯擡頭認真看了眼天,不知道神會給他什麼懲罰或者是寬恕。
【神已知曉,這不是你的過錯,這是正常的情感,想開點孩子。】
江譯:“......”
【忏悔結束,請離開。】
哒、
身前的牆壁向外打開,江譯趕緊邁出去,雖然感覺在裡面過的很快,但不清楚外面怎麼樣了,自己是個bug或許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但易塵可是正常人。
有點厲害的正常人。
“聽到了?真是無語啊。”
端着茶杯的優雅女爵踢了腳自己繁重的裙子,跟低自己三四個台階的人翻了個白眼:“出來了,趕緊過去看看吧。”
“閉嘴。”
江譯有些警惕地走到通往二樓旋轉樓梯的下面,看着一高一低坐着喝下午茶的兩個...呃...一人一npc,有些摸不清楚頭腦。
女爵輕蔑哼了一聲,把碗碟輕輕松手轉身就搖着紅扇上了樓,器具摔在地上劈裡啪啦,而易塵不受影響地喝完最後一口,起身帶着他越過排放整齊的椅子出了門。
“什麼意思?”江譯看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出現在眼前的迷霧森林,朝身後看了一眼:“她這是在攆人嗎?”
易塵側了他一眼然後松開牽着的手:“要不再進去玩會兒?”
“...算了算了。”
江譯實在是不太想面對那個白的像僵屍一樣的老年輕人。
何況看向他的眼神也并不怎麼友善。
“走吧,困了。”
易塵象征性眼角噙了點水汽,江譯點點頭跟在他身後往前走,但又頻頻回頭打量着這個黑漆漆的古堡,月亮不知何時高懸在古堡之上,碩大的圓盤像是審判的正義,靜靜投射着整個森林。
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