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但沒有接駕,裴今窈看到郁禾也沒有起身的意思,就連段雨瓷要起身行禮也被她按下了。
“羲和,這麼晚來這裡做什麼?”裴今窈高傲擡頭,絲毫不将郁禾放在眼裡,心裡冷笑,還是公主呢,為了一碗桃花露還找上門來了,她刻意攪弄着碗裡的桃花露。
郁禾并不知這件事,也無視了她的不善,從青鳥手裡接過錦盒:“我初來乍到,想着送你們一些禮物,希望你們會喜歡。”
她說着将一個四方雕花木匣放在段雨瓷面前,将一個長方金漆木匣放在裴今窈跟前。
裴今窈打開來看,眼前一亮被生生壓下,嘴角卻溢出一絲不屑的笑意:“很珍貴的簪子呢。”
又探頭看向段雨瓷的,是一枚通體雪白的玉珏。
青鳥克制着心裡的不快,上前笑道:“這是暖玉石,觸及生溫,段小姐有寒症,将這暖玉石挂在胸口貼身放着,對寒症有療效的。”她說着,“奴婢自小跟着太醫院院首學醫,不如讓奴婢為段小姐把把脈吧?”
“你算什麼東西。”裴今窈忽然怒道,“一個低賤的丫鬟,哪裡有資格!”
青鳥臉色一白,郁禾沉下臉,将青鳥拉到身後,看向裴今窈,語聲清冷:“青鳥雖是奴婢,卻是有品階的女官,相當于五品,今窈是裴家女,言語間該有世家小姐的體面。”
郁禾最是護短,她是想對裴今窈好,但不代表裴今窈可以随意侮辱她的人。
裴今窈本就讨厭郁禾,此時見她一副盛氣淩人高高在上的模樣,更是打心底讨厭,她卻忽然輕輕一笑。
“公主說的對,這是公主送我的簪子吧,真是漂亮,我試試。”她從錦盒裡把蝴蝶簪子拿出來,在手上比了比,然後擡手摸了摸自己的發髻,打算将發簪插上,卻好像摸不着合适的位置似的。
郁禾見狀,便沉下氣,表現出友好:“我幫你吧。”
“哎喲!”裴今窈忽然吃痛的一叫,扯下蝴蝶簪時拉下了幾根發絲,她頓時氣得将手裡的簪子重重往地上一摔,“什麼破簪子!”
蝴蝶玉簪頓時碎成了三截。
所有人都怔住了,郁禾看着那簪子心尖一痛,目光上移看向裴今窈,她眼尾噙着毫不在乎的得意,而段雨瓷向郁禾飄來同情的一眼。
那一眼猶如落井下石一般,将她的心狠狠一紮。
彩鸾惱得按住理智:“這是我們公主特意挑選送給你的!是皇家的恩賜,你可知罪!”
裴今窈哼笑:“這麼個破玩意,公主也好意思當恩賜嗎?”
郁禾氣得臉色漲紅,雙肩顫抖。
裴今窈痛快極了,又陰陽怪氣一喊:“呀,浪費了這麼多時間,哥哥特意給你送來的桃花露都要冷了,雨瓷你快趁熱喝了,涼了又該吃了不舒服了。”
郁禾惱怒的臉色一僵,緩緩看向段雨瓷手邊的桃花露,抑制不住心尖發顫,吃齒縫間擠出一句話:“這是……裴聿澤送來的?”
段雨瓷低一回頭沒有說話。
裴今窈挑眉:“可不是,雨瓷最愛桃花塢的桃花露,哥哥隻要有空就會給她買一碗送回來,哥哥也真是的,忙的見不着人,也得差人送回來。”她湊向段雨瓷,輕輕碰她,眼睛眨了眨,用輕佻的聲音道,“哥哥真是将你放在心尖尖上呢。”
郁禾蓦地抓緊了手指,看着段雨瓷低垂的臉漸漸绯紅,她心頭動蕩,忽然就想起小時候生病時阿娘哄着她喝下一碗苦澀的藥,那種苦澀如今又蔓延到心尖,煎熬着,越來越濃。
原來不是忙得忘了跟她的約定,隻是這個約定,他給了别人。
彩鸾氣得渾身打顫,正要上前破口大罵,卻見郁禾倏然轉身,疾步離開。
“公主!”青鳥緊随,彩鸾狠狠瞪了裴今窈一眼,也追了出去。
裴今窈暢快淋漓地吐出一口氣,揚起一抹無比得意的笑,看了眼丫鬟在撿地上的碎簪子,她冷哼:“她是公主又怎麼樣,到我面前來顯擺什麼,是要告訴我,我求而不得的簪子,她輕易就能拿來送人嗎?哼,我偏不稀罕!”她撇過眼,就要去拿那枚玉珏,“她送的東西留着做什麼,我幫你扔了!”
段雨瓷卻接了過來,柔聲道:“到底是公主的一片心意,縱是不喜歡,也要顧及聿澤哥哥的面子。”她說着将木匣蓋上,“改日找個巧匠鑲起來,我挂上,對寒症也有益不是。”
片刻後,她凝視着裴今窈:“你今日這樣,她定然恨極了你,回頭跟聿澤哥哥告狀你待如何?若是她以公主的身份來壓你又如何?”
“我怕她告狀嗎?我跟她早已勢同水火,憑她去,哥哥才不會在乎她!她若是以公主身份壓我,我就讓四大世家聯合起來抵制她!”
段雨瓷無奈又寵溺地看着她春風得意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