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挂了電話,定了定神。
“琳琳昨晚暈倒在診所旁邊,今早剛醒,孩她媽也不知道原因,好像傷得挺嚴重。”
“昨晚……”呆坐着的李不成突然擡頭。“如果租屋的姑娘是琳琳,那俊傑是為了保護琳琳……”
“哪間診所?”尹容扶着手臂。“正好我去。”
“我帶他回警局細審。”李不成起身,拍拍屁股,拉着手铐拽起嫌疑人。“你去吧。老宋,帶人封鎖這兒,叫搜證的來取證。”
老宋垂頭喪氣地看看尹容:“到那邊了解了情況告訴我一聲。”
“好。”
尹容把視線移向與李不成體型懸殊又暗藏愠怒的嫌疑人,走上前,用完好的那隻手臂,别起嫌疑人的胳膊一扭,猝不及防的劇痛讓嫌疑人發出哀嚎。
李不成震驚地後退一步。
“隻是脫臼,你能安全點。”尹容抓住嫌疑人閃避着的另一隻胳膊。“回去我給他接上。”
又是咯嘣一聲,以及嫌疑人的痛吭。
李不成愣了愣,随即笑起來,帶人走之前向地上的陳俊傑說。
“不得了啦,現在小一比孟哥狠多了。”
到警局,見姜局正好回來,就跟她說了一聲。
姜薇聽了,又問一遍,李不成詳細說了前因後果。
她默默許久,說:“小陳的後事我來辦,人你好好審。”
陳俊傑打小就是孤兒,沒親人給他收屍。
“他好像有女人。”
“幫我聯系下她。”
姑娘捧着大肚子來了,姜薇在辦公室接待了她,倒了茶,給她做了心理建設,跟她說了這件事。
她尚且稚嫩的面龐血色褪盡,茫然不知所措,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
“我命硬,我命賤……”怕對方不舒服,她在椅子上背過身去,把臉埋進胳膊,嗚嗚咽咽哭個不住。
“我的想法是我來辦後事。”姜薇當沒看到。“你的意思呢?”
“隻是一起吃了頓飯,肚裡種又不是他的,我根本沒臉說啥……”
“他既然跟你訂親,就說明他想跟你和這個孩子做家人,你這麼說會讓他難過的。”
她怔住,用紅紅的眼睛看那個坐在辦公桌後的女人。
明明穿着威嚴的警服,略微蒼老的臉沒什麼表情,卻讓她感到一股撫慰的力量。
“您……跟俊傑是什麼關系啊?”
“他是我下屬。”
“你給他經管後事,很要好吧。”
姜薇搖了搖頭。
“你的情況我了解一點。”
她隻有一個不管事的父親,在此之前宗族雖然用她的由頭跟孫家打仗,但差點跟她斷絕關系,經過這件事,她的處境隻會更差。
“你願不願意來跟我生活。”
“……啊?”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丈夫早年殉職,女兒在外,家裡沒人,你可能需要偶爾給我做個飯。家離衛生所近,你可以安心養胎。”
她震驚得說不出來話,半晌才磕磕絆絆地問:“為什麼?您不嫌我晦氣,還讓我……也是為了下屬嗎?”
“不,很遺憾我跟那個剛來一年的小夥子沒來得及熟識起來,這隻是為了你。你不晦氣,你是孕婦,需要照顧。”
她眼淚又止不住了,不住搖頭:“不行……您真好……這怎麼行……”
“我上了歲數,這幾年就退下來了。一個人住太冷清。”姜薇沖她笑笑,“我看到你就想起我女兒,也想看看你肚子裡那個讓小陳一眼就相中的小家夥。”
姜薇起身,送她出了大門。
“你回去收拾東西,等着我找人幫你搬。”
她轉身回了警局,問剛出審訊室的李不成進展。
李不成現在很混亂,姜薇耐心地問話,帶着他梳理了整件事,權衡了一下,便叫他帶着嫌疑人去治療手臂,去琳琳所在的診所,順便收集她的口供。
李不成連連點頭,在去的路上又把整件事想了一下。
他之前掌握的線索是,那片區域一年前抓了個連殺數名妓'女的殺人犯,越獄了,去向不明。他懷疑他對當初提供目擊證言的人進行報複,打算往那些證人方向驗證屍體身份。
但剛才審的王志國說,他兒子失蹤了,并一口咬定被琳琳殺了。
三個月前兒子突然回家,說這陣子不回來了,不說去哪,王志國從窗戶看見他跟個女的走了。
之後便杳無音訊,他花功夫找到那個女的住處,沒見兒子。到處托人去問,又時不時去她樓下蹲守,偶然發現她把個男人帶回這。
他不總守在這,但第二天淩晨他睡不着。他看到男的身影在窗前晃,然後不見了。女的走出來,男的沒跟着出來。
房門鎖着,門縫塞的小廣告四天裡紋絲不動。他當時沒太當回事。
第五天清晨她開着三輪,車鬥裡鋪了好些化肥口袋,她抱着一卷口袋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