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系統也後悔怎麼不早升。

“連接了星球意識後，你的精神體鏡像再生，擴張了一倍有餘——那其實突破了人類靈魂的邊界，是好事，但人消受不起，軀體容納不了。為了跟身體契合上，你無意識地自我壓縮，一旦越界就會頭疼。所以你精神最舒适的時候應該是在療愈所。”

“的确。”

“那裡的一切本質上都是無形無質的，不會限制你。”

式涼想了一陣。

“精神體的活動反映不到意識層面？”

“是的。”

“我可以修複、控制其他人的精神體，但控制不了我的，也沒法觀察、理解它的活動……精神體可以聽從我的指揮，幫我達成目地，甚至修複我身軀的大腦，卻不能為我所理解？”

“聽起來很矛盾，實際并不，你修複别人的精神體，是因為你想那麼做，而你為什麼想那麼做？産生這種想法的所有原因，一一追根溯源，到其最初，你靈魂的成分和每一分變化，是你指揮精神體，還是精神體催動你？你，你的身軀，還有你精神體，三者的關聯程度和異同，都是不可知的。”

系統差點被自己繞暈，停了一下緩緩。

“你認知你自己的精神體，涉及到‘你’為何是‘你’的問題。大概隻有神知道什麼是‘你’，‘你’是什麼。”

如果他也知道，他就成神了。

“精神壓抑很容易放大身體先天基因和環境影響産生的病竈。”

頭痛發作的時機和環境也歸結于此。

“反過來，虛弱的身體也可能會讓你無處容身的精神體狀況更差。靈魂補丁能有效的解決這個問題。”

“那是什麼原理？”

“說不清，這樣的獎勵稀有，需要這樣的獎勵的人更稀有。用了之後，無論你今後穿梭多少世界，換了多少身體，你的精神都可以盡情擴展，不再受限，并與你所用的身體兩相增益。”

系統有點酸。

“簡直是神的賜福。”

不過給它過宿主的人生它可不要。

式涼聽系統說了這麼一番話，頭十分應景地疼了。

他是師涼的時候不疼，因為祁陌花積分給他強化了身體。

暗精靈生來肉身強悍，約翰的時候偶爾也疼，不過跟翁陽後期差不多，沒到忍不了的程度。

醫生已經走了，他打開那個禮物盒。

頭果然不疼了，渾身輕松自如。

并沒覺得頭腦煥然一新。

神的賜福……

精神體，或者說靈魂，不等于大腦，這不符合物理常識，而任務者就擁有這樣的反物理的權能。

不然任務者也不能在使用原主的腦與身時有自己的思想，以自己的人格行動。

式涼早就知道這并不是自然而然的事，但是他現在才深刻意識到神在這件事上的根須。

“我的精神将愈發超出人類範疇……”

系統沒看到明顯效果，正等着他的反饋。

“那也是能死的吧？”

“……”看來宿主有時精神狀态差跟那關系不大。“你知道這個沒用。”

“你攢夠解約積分了嗎？”

“差一點。”系統希望自己聽着不是那麼心虛。

“還以為你過了那個世界就能攢夠。”上個世界它明明那麼積極，“别是之前話說得太滿，攢夠了不想解約又不好意思說。”

“沒攢夠。”

“算一算，我們相處有一千五百年了，你舍得和我解約嗎？”

“怎麼舍不得……你才别舍不得我。”

“你說話不像一千五百歲，像十五歲。”

“你才十五歲！”

一定解約，下個世界就解！

發現丈夫那張一貫如同假面的臉上有舒朗的笑容一閃即逝，關香織心中不解，沒有表現出來。

傍晚，走出急診前，關香織掏出口罩戴上。

診室外大廳排滿了人，醫生護士穿梭其中。

受前段時間疫情影響，少部分人戴着口罩。

人群密集，氣味混雜，地上還有一灘車禍送來的人的新鮮的血。

關香織不像式涼那樣有閑心觀察環境，隻想快點離開這充滿病菌的恐怖屋回家。

即将出門，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關老師？！”

她回頭，條件反射露出禮節的笑，想起戴着口罩，就擡高了聲音以示高興。

“嗨，艾略特。”

式涼跟着她站住腳。

同他們搭話的青年敞着外套，裡面穿着藍黑相間的排球隊服，身量在成年男子中都算高大的，完全可以平視式涼，不過尚能看出是未出校園的輕視氣溫的學生。

他有濃淡恰好的眉毛和亞麻色頭發，一雙下垂的誠懇的眼睛，俊美的臉上散布着少許雀斑，漢堡上的芝麻一樣。

“你怎麼在這？”

“羅傑手扭傷了，我陪他來看看。”他視線自然而然地投向她身後的人，毫不隐瞞自己的興趣和好奇，“這是……”

“我丈夫。”

和他一起時私下遇見學生，關香織有點不自在。

這個孩子在學校都跟她搭過話，偏偏這陣子貼過來。

“發生了點事，沒什麼了不得的，别到學校亂傳。”

“艾略特.科夫納。”他繞過老師，熱情地向式涼伸出一隻手。

“達瑞。”

艾略特握上他的手，不住搖晃，目光固定在他臉上。

澄明的棕黑色眼睛有種故作輕松的挑戰之态。

式涼回望他，略微皺了皺眉，他終于有了退卻之意。

“那就不打擾了。”

“這是個重點人物。”

升過級的系統能看到他頭上閃閃的主角光環。

“屍潮爆發後，他将會一路披荊斬棘，成為複興人類的領袖之一，是這條世界線的主角。”

“複興起來了？”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