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甯耷拉着腦袋,強打精神聽夫子講課。書院的作息堪比高考前夕,晚睡早起,中間還有固定的體育鍛煉時間。
他異常郁悶,在這樣的生活環境下,自己這傷真的能盡快好嗎?
師母聽過他的問題,表現出同樣的不解,“你居然在上課嗎?沒休病假?”
祝英甯一頭霧水,“能休嗎?我不知道。”
師母與幫着搗藥的阿清姐對視一眼,尴尬一笑,“那你今天換完藥就休息兩天吧,後續我會與山長提。這樣緊湊的日子,确實不利于傷口恢複。”
祝英甯道謝。
“跟文才相處得還好嗎?”
祝英甯想起對方那張時常冷若冰霜的臉和疏離的語氣,回道:“勉強。”
“那就好,我還怕他的小厮會為難你。”
“為難過,但我解決了。”祝英甯說,“官家的人感覺都這樣,從上到下都有莫名的優越感。”
師母道:“這話在這裡說說就成,出去可别再提。”
“是。”
師母又道:“可若無官家子弟推介,這書院也開不長遠。這幾天相處下來,你的性子我了解了五六,遇事還是穩重些吧,有些人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
“學生謹遵師母教誨。”
師母慈愛看着他,請他吃糕餅。
“你這傷可得快點好,我還等着嘗你的手藝呢。”師母說。
祝英甯笑開,“我争取。”
他待了會兒,動身回去。
這病假一放,祝英甯隻覺身上一下子輕松不少,步伐也輕快些,回房間睡過一覺,想着無事,出門晃蕩。一路過去,偶然聽到呼喝,便順着聲音前行。
有人在競技場裡蹴鞠,先前的聲響就是從觀衆席傳出。蹴鞠場地稍遠些的地方,立着一排靶子,有人在射箭,祝英甯看了看,沒見着熟人,索性混進觀衆席看蹴鞠。
“哥,你怎麼在這?”熟悉的聲音從前排傳來。
祝英甯定睛一看,是祝英台和梁山伯。
“山長放了我病假,我閑得沒事出來轉轉。”
祝英台哦了一聲,讓梁山伯守着位置,鑽過來把哥哥拉到前排。
“這樣不好吧?”祝英甯說。
“剛問過身邊的同學了,他們不介意。”
祝英甯朝邊上同學笑笑,對方也含笑緻意。
祝英台:“因為哥哥之前幫着制服匪徒,保住了書院,大家都很感激你呢。”
“其實不止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沒有馬兄那支箭,估計我早就死了。”
梁山伯道:“這事阿清姐與我們說了,但文才兄一直不大願意跟我們打交道,大家就算想謝也不知道從何謝起。我之前跟他提了一句,他隻說小事而已,不用在意。”
“你跟他關系很好嗎?”祝英甯問。
祝英台:“山伯人好,跟誰都能說上兩句話。就因為這樣,有段時間還一直被馬文才的小厮針對。”
“他那個小厮确實有點偏激,但馬兄人還不錯。”
“哥,你才跟人家住幾天呐?就能給出這麼高的評價?”
祝英甯道:“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我做人一向客觀。”
祝英台一想,她哥哥以前腦子不靈光的時候就很容易相信人,現在腦子變正常了,沒想到這習慣還是沒改過來。
她又想,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時半會兒或許真改不過來,隻能多觀望觀望,要是真有什麼問題,就算犯規,她也要為哥哥出面。
“英台,你在想什麼?怎麼臉色這麼可怕?是覺得冷嗎?”梁山伯問。
他這麼一說,祝英甯也看向妹妹,同樣關切詢問。
祝英台搖頭,“沒事,就是覺得他們踢得不大好。”
“踢成這樣不錯了,你是沒看到男足。算了,不說這個。”
祝英甯重新看回蹴鞠賽,目光偶一偏移,又落回射箭場。先前的陌生學子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颀長且熟悉的身影。
馬文才。
祝英甯再看了會兒球,見他們始終不射門,明顯感覺血壓有點不穩定,遂告知梁祝二人自己得失陪。
祝英台問他要去哪裡,他回說随便轉轉,得到答案的二人又沉浸在賽事上。
因擔心會阻擋觀衆視線,祝英甯離開時半彎着身子,等遠去十來步才直起,捶捶腰,往射箭場去。
馬興一眼就看到這個不速之客,擺出不悅表情,但這裡是書院公共區域,他不好直接向祝英甯發難,隻能時不時投去不大善意的目光。
祝英甯不傻,早就發覺這些不友好的情緒,但他懶得計較,走到樹蔭下站着。雖說現在已入秋,太陽卻不見有半分減勢,照多了眼睛疼。
“你是祝英甯?”
祝英甯轉頭,是個有點臉生的同學,單看配飾,有點家底。
同學朝他拱手,“在下永甯王新羽。”
祝英甯回禮,“王兄你好,你認識我?”
“那天我就在現場,隻是我暈血,很快就走了。”
祝英甯似笑非笑地看他。
“我記得你現在是跟馬公子同住,他沒有為難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