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才注意到視線,看向祝英台,對方一下子把頭轉回,去拉梁山伯說話,最後他的眼神反倒是與祝英甯的對上。
祝英甯别了下嘴,眼裡寫着對妹妹行為的莫名其妙,馬文才想了想,收回視線繼續走路。
隻有梁山伯,全然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一場眼神交流大戲,還在高高興興跟祝英台你來我往地說話。
行至競技場,兩組人分開,你往西,我往東。
祝英甯進去找已在這兒等了些時候的祝威,拿過他準備好的新手弓,問道:“馬興沒為難你吧?”
“這倒是沒有。不過,他今天問了點有關祝家的事。”
“祝家?都問的什麼?”
祝威認真思考,“就是問老爺是做什麼的,家裡幾口人之類,旁的也沒怎麼問。”
“小姐的事,你沒有說罷?”
“按小姐之前教的,說了家裡有個排名最末的小姐,人稱九妹,公子你行七,英台公子行八。”
祝英甯直點頭,他就知道祝威這小子做事靠譜。不過,馬興突然有這做法,不會是跟馬家有關吧?
連孩子交什麼樣的朋友都要打聽清楚,祝英甯實在不知道馬家人是重視馬文才,還是在禁锢他。
“公子?”
祝英甯回神,沖他擺手表示沒事,“你先在原地休息罷,我去射箭了。”
“公子,定要注意安全。”
祝英甯揮了下手。
等他走到對應位置時,馬文才已經射完一輪箭,如自己了解的那樣,百發百中。
“高手果然就是高手。”祝英甯無比豔羨地看着那一排釘在紅心上的羽箭。
馬文才:“熟能生巧罷了。”
“這個熟肯定用了很多年。”祝英甯說,“台上十分鐘,台下十年功。”
說完,他顧自開始搭弓練習。
馬文才聽過這話,眼前不由自主浮現幼時自己一邊抹眼淚一邊拉弓的畫面,弓比人高,雨雪晴雷,一天不落。想着想着,他又射出一支箭,還是紅心。
再看祝英甯,跟個無頭蒼蠅似的跑去靶子附近一通找,最後從兵器架空餘的孔裡抽出那根被他拉飛的箭。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技術也能拿來說道說道。
馬文才看着祝英甯灰頭土臉的樣子,眼裡浮出點笑意,“常有的事,再試試罷。”
“我可不是輕易放棄的性格。”
他重新搭弓放箭,默念口訣,繼續練習。直到晚飯點,總算是射中兩次靶子,雖然都偏向外環,但也算是有進步。
祝英甯興奮地高舉手裡的弓,放下時留意到身側的馬文才,快步過去對人擡手,“擊掌。”
馬文才照做,舉起胳膊,祝英甯笑着跟他拍了一下,然後指着那兩個靶子說:“看到了嗎?我射中了。”
“嗯,加油練習。”
“那是當然。”祝英甯叉腰,“我就說我做得到。英台,山伯,你們來了!”
他頓時跑走,留馬文才在原地盯着自己的手掌發呆。
“看到了嗎?那兩根箭是我射的。”
祝英台哇了一聲,“我瞧瞧,位置有點歪,但是好歹射中靶子了。進步真快啊,哥哥。”
梁山伯直點頭,“假以時日肯定也能成為高手。”
“那是當然。”祝英甯說,“隻要是我願意做的事,沒有完不成的。”
他揚起腦袋,像隻驕傲的小豹子。
祝英台道:“那為了慶祝今天有進步,晚飯一定要多吃點。還有,請我吃東西。”
“你想吃什麼?到時我讓祝威下山給你買。”
“等我想到再告訴你,鑼聲響了,去吃飯罷。”
祝英甯道:“你們先去,我稍後就來。”
“那我給你占座,你可得快點到。”
“去吧去吧。”
祝英甯道别妹妹和梁山伯,返身去找馬文才。他還在收拾箭囊,感覺到有人靠近,下意識警惕擡眼,看清是祝英甯,那份警惕消退大半。
“沒跟他們一起走麼?”他問。
祝英甯道:“我得把東西收拾好才能走,不然怕丢。你是要回去了嗎?”
“也許。”
“那晚上再見,今天真開心。”
馬文才微揚了下嘴角,輕輕嗯了一聲。
祝威過來接走自家公子手上的弓箭,祝英甯走了兩步,轉頭說道:“那我就先走啦,拜拜。”
馬文才好奇地問前來為公子拿東西的馬興,“你可知曉何為‘拜拜’?”
“公子您學問這樣大都不知,我又哪裡會知道?”
“罷了,走罷。”
走出射箭場不久,馬興躊躇着還是把事情說了。
“公子,府裡來了消息,命我打聽祝英甯和祝家的事。”
馬文才眉頭緊皺,用力閉了下眼,回道:“如實回答罷。”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