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甯有的時候覺得自己沒啥慧根,比如現在。
佛法對他來說很像哲學,以前上中西方哲學選修課的時候,他都是出于一種似懂非懂的狀态。
不過,他最喜歡也最了解的就是因果論,雖然這個好像在現世被一些自媒體博主玩壞了。
但本質上來說,還是值得探讨。
聽過一會兒,他轉頭去看馬文才,對方倒是聽得認真,時不時還能說上兩句。再看方丈不住點頭,滿意捋須的樣子,果然能人就是能人,什麼方面都能有點建樹。
佛法無邊,而時間有限,談着談着就快到晚飯時間。
方丈需起帶頭作用,不好違反寺中規定,等吃過晚飯,他還要去教授晚課。不多時,蕭老夫人動身離開,祝英甯他們也跟着起身,方丈送他們下山。
“英甯,你要是得空就來蕭府玩,莫要拘束。”
“是。”
蕭老夫人又道:“錢塘每年元宵節都會舉辦花燈會,你當天可是有空?”
祝英甯禮貌回應,“也許有吧?現在還不太好說。”
“要是能來就給文才寫信,到時老身派車去接你。老姐姐,祝夫人,你們要是感興趣也可以同英甯一道前來。”
兩位祝夫人直點頭。
“那就先就此别過。”蕭老夫人說,“老身今天過得很開心,期望明年還能再會。”
祝英甯三人目送她坐上馬車,待車轍遠去,他們才踏上自己的歸途。
馬車駛出一段距離,祝老夫人問道:“乖孫,這馬公子可有婚約在身?”
祝英甯搖頭。
“那他在書院裡與你小妹關系如何?”
祝英甯對類似的話題感到麻木,回道:“能說得上話,但不大熟。”
“不熟沒事,感情是能慢慢培養的。”
祝英甯道:“他們之間要真有感情,早就能發展,又何必需要長輩出面。”
祝老夫人說:“畢竟英台是個女子,有些話不好直接開口。”
“英台的性子可與一般女子不同,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祖母,您還是别亂點鴛鴦譜了,要是拆了一對有情人怎麼辦?”
“當真沒有麼?”
祝英甯搖頭,“再說了,就我和文才這關系,真沒必要再送個小妹出去聯姻。姻親關系反而有時會出麻煩,我二伯不就是個最好例子。”
一想起老二家那些雞飛狗跳的事,老太太心裡就不舒服,但一時半會兒又不想舍棄能夠跟蕭馬兩家攀上關系的機會。
她遂道:“你二伯家的事隻是少數,大多時候還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祖母,日子是英台去過,要不您先問過她的意見再說?”
“我是長輩,又何必去問她的想法。”
祝英甯無奈,“您不在意英台的想法,那總會在意文才的吧?文才對英台的确沒有這個意思,您要是強塞,到時惹惱了他,隻怕整個祝家都可能被您拖下水,您認為您能挽救嗎?”
見老夫人沒聲,祝英甯乘勝追擊,“哪怕文才不惱,您方才可見過蕭老夫人。她性子爽朗歸爽朗,可始終是武将世家出身,眼裡揉不得沙子,我們沒必要去讨她的不快。”
經過許久,祝老夫人緩緩開口,“這事就先不提了。”
祝英甯心裡油生出一股子爽快感,但這種爽快并不隻是來自說服長輩,隻是要細究的話,又不大清楚由來。
馬車回到祝家莊,已近次日中午。送過祖母,祝英甯母子返家,簡單吃過午飯,祝英甯實在撐不大住,回房午睡。
午睡之後,祝英台來敲門,向他打聽昨天在金龍寺的經曆。
祝英甯揉揉眼睛,給小妹倒上茶,“如果我告訴你,我在那兒遇上了馬文才,你當如何?”
“馬文才?”祝英台險些被茶水燙着,“然後呢?”
祝英甯把昨天的事說了,祝英台好半天才把越張越大的嘴合上。
“聽起來,蕭老夫人很滿意你。”
祝英甯感覺這話有點怪,說道:“要是你在的話,她也會喜歡你的吧?”
“不好說。”祝英台吹吹茶面,慢慢吞下一口,“祖母怎麼又在亂牽紅線?她現在是見着一個有錢有勢的就開始打聽,巴不得早點把我賣了。”
祝英甯歎氣,“然後表姨母給我推布坊女兒,實現女方家的階級跳躍。我真的很好奇,她能拿多少媒人紅包?”
“階級跳躍是?”
“就是字面意思,跟升官一樣。”
祝英台點頭,“那我們這不就是形成平衡了嘛?我去馬家實現階級跳躍,那個布坊少東家到我們家實現階級跳躍。等等,算起來,她家賺大發了,能攀上馬家的姻親。”
祝英甯挑眉,“确實如此。”
“其實我的期望是,你去馬家,我去梁家,各得其所。”
祝英甯一頭霧水,“我去馬家?去當賬房還是管家?”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祝英台說。
祝英甯還是懵懵的,意識到什麼,抽了一大口氣,“你,你别亂講話!”
“你臉紅了。”
“這個茶太燙了。”
祝英台道:“剛才你喝的時候可不是這個表現。哥,我們這麼親的關系,就得不來你一句實話嗎?”
“什麼實話?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好。那我問你,你是不是不想看到馬文才跟别人成親?”
“這……”祝英甯說,“如果是他喜歡的人,我應該還好吧?但他不喜歡強買強賣。”